序,湖
睡梦中,我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是沙漠,空气中并没有龟裂的味道相反却有些清凉。我转身,看见了前所未见的一抹湖蓝,眼前的湖那么美,那么危险。湖上突然出现我最爱的人们的面孔,爸爸,妈妈,还有苏耶。我刚想要与他们招手,跑向他们,可突然他们不见了。我拼命的找他们,却不知我的身后是由无数砂砾垒起的悬崖,无限下落的我看到悬崖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一)崩塌
一条亮白的光线瞬间撕裂了深黑色的天空,像是希望一样给附近带来了一丝光亮,可是也引来了令人窒息的雷声。相比外面的谩骂声,我反而希望雷声再肆虐一些,可以让那些句句啄心的语句由深变浅,不至于给心脏带来致命伤。
“呀,尚锦”一个很小心的声音沿着窗户传进来。 它听起来那么熟悉。苏耶的声音对我来说就像是吸血鬼的血液,具有超强的愈合功效,刚刚扯开的口子,就在听见我的名字时没有了疼痛感。
我吸了吸鼻子,起身一跃就翻出了窗子,冲着他那张不英不俊的脸咧了一下嘴,向他证明我还能笑的出来。
“怎么,出来准备接受上帝的灌溉么?”看他两手空空也不拿雨伞,我就可以预想出他两个小时以后落汤鸡的造型。
“请相信我的预知力,老天这种光喊不哭的心情我见多了。“ 苏耶自信满满的拉着我的手腕就走,还自顾自的絮叨着。“我说呀,你家太吵,吵的我都没办法再倾听雄壮的雷鸣了,为了补偿我呢,就占用你的时间啦。你知道么,这心情不好的时候呢就得吃,我现在心情不好只剩下吃的心情了,可我又怕我会增加多余的脂肪,一个男孩子么,胖了就倜傥不起来了对吧?所以我想了一好法子,你来替我吃……”除了鄙视的眼神我不知道该回报他什么了。
随着苏耶絮叨,我跟着他进了一家街角的甜品店。当橙黄色的蛋糕摆在我面前时,我深深的感到了一丝气场很弱的罪恶感,要知道我的腿可比面前这个兄弟多两圈肉呢。不过好在蛋糕的气场更胜一筹。
“我和你说哦,这心里苦的时候应该吃甜的。”苏耶一副哲学范的分析。
我边吃边听边回问“那如果心里酸呢?“
苏耶眨眨眼挑着眉“嗯…,辣的。”
“那心里辣呢?“ “吃咸的。”
我翻了个白眼投降了“你完胜。” 苏耶是个可以令人气绝的神奇孩子,我们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我的小学同学,关系嘛,一般般,那时候他完全是一个文文静静的秀气的小男孩。毕业后就没再见过。初中毕业那年暑假,他搬到我家在的小区,成了同为一楼的邻居。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看见我的样子,顶着个橙黄色的寸头脑袋,眼睛瞪的溜溜圆,完全和印象中判若两人。
说的第一句话十分温柔却很欠扁,四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句“苏尚锦,你怎么没长个儿啊!”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着牙问:“你脖子上为何顶个橙子呢?”他满不在乎的说“因为喜欢吃呗。“ “……”
后来才知道他并不喜欢吃橙子,所以他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吃橙味的东西时,我尴尬了。不过他喜欢橙色是真的,他也是个橙黄色的男孩,温暖又明亮。
当我暴风吸入一个蛋糕后,喝着果汁,揉着肚子,听着苏耶数落我身为一个女生怎样怎样能吃不节制时,我的目光被一个苗条的身影吸引了,那身影一扭一扭的走到了我的桌旁,甜甜的喊“哥~“霎时间我就觉得刚刚的蛋糕腻的我要吐了。
江微,苏耶世交的娃娃亲准女友。除了江微以外,全世界都知道苏耶只把她当妹妹。除了苏耶以外,全世界都知道江微把他当未婚夫。很让人无奈的关系。到后来我才知道,我和苏耶也有着这么一层很无奈的关系。除了我以外,全世界人都知道苏耶喜欢苏尚锦。这也是我为什么不知道江微讨厌我的原因。不就是我喜欢他未婚夫么,反正也是一厢情愿,何必这么凶神恶煞的。
江微摇着那水蛇腰紧挨着苏耶坐了下来,自然的环住了苏耶的手臂,耀武扬威的撩撩头发,一鸣就惊了人
“哥,你在养宠物么,给她吃这种充满卡路里的奶油蛋糕,怎么,迫不及待想成为一个肉团么?”
我瞪了她一眼,以示愤怒。结果她盯着我加了句“还吃这么干净。”
要是有一天苏耶瞎了眼追求我,我瞎了眼没答应,那原因一定是他有个可爱的好妹妹。
“你瞎逛什么呢?”苏耶满眼宠溺的看向江微。
“正采购生日趴的用品呢,明天你一定要准备大礼哦。”江微把我当空气一样对着苏耶撒娇轰炸,我如果是男人也融化在她的魅力中了,苏耶也很配合的甜甜的回应了一声“放心。”
就在江微要走的时候,苏耶叫住她问道:“可以带朋友么?”江微愣了愣笑道:“当然可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呢,朋友多多益善。”
终于清静了,我刚要松口气时,苏耶站起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喂,你不会是要我陪你给她买生日礼物吧。”我正想着怎么摆脱这种悲催的陪喜欢的人给别的女人挑礼物的狗血的剧情,就被苏耶打断了“当然不是,你以为我那么粗心的连妹妹的礼物都没准备吗?”
我松了口气,一直被苏耶拉着,事实证明,剧情更狗血。
我们来到了苏耶的好朋友大道兄弟开的一家服装店,里面都是礼服,正当我纳闷时,苏耶开了尊口:“你以为你这种小康级别的服装就可以混进江家的资本主义社会呀。”我傻傻的任由苏耶摆布,他直接把我扔给大道说:“明天我要带她去,处理一下吧。”当我反应过来我面临的是什么事情时,大道正鄙视的看着我,他说:“苏尚锦,你应该穿西装吧。”我给了他一拳,说:“给爷拿礼服。”
说实话我很不想去江微的生日趴,但我却很期待和苏耶一起出席。大道给我递进来一件礼服和一双高跟鞋,调皮地说:“椰子充满爱意的挑选哦。”我十分没出息的小媳妇般的笑了起来,大道看不下去了,用力的关上了更衣间的门。
我看着手里的湖蓝色小礼服和地上同样配色的高跟鞋,很欣慰的笑了,因为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当我尴尬的站在苏耶面前时,他笑了,笑的莫名其妙的。我的耳朵里已经听不见大道的感叹了,只是紧张的看着苏耶,他什么都没说,翻出了我的拍立得,把我这最尴尬的一面拍了下来,然后呲着牙,说:“还不错”“什么啊!”我假装不满,心里却乐开了花。当我要自掏腰包买下这一套时,苏耶说:“你以为你这小康能穿几回,这衣服借你的,是要还回来的。”说的也是,数目不小我也穿不上,就走节俭路线好了。走的时候大道笑了,笑得更加莫名其妙。
果然,小资生活就是不同,如果不是身边的这个人给了我安全感,我一定无法在这个环境中呼吸通畅。今天的苏耶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样子,并不高档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就犹如名品。
“怎么,被我帅气的样子迷住了?”他一句话就把我拉回了现实中,今天就连大道也换了个样子,不像平时那么不靠谱了,我把眼睛重新放在苏耶身上,刚想脱口而出“嗯,我迷上了”时,场地上的音响放出了一首生日快乐歌,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苏耶的都转向了夕阳照耀下的舞台上。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江微今天真的象是公主一样的出现了,一徙纯白裹身长裙准确的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现在这件礼服的设计者就在我身旁,我们都知道他对江微的心意,现在他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江微,我们可爱的大道。
“hello,everyone。”江微开心的笑着,漏出她深深的酒窝。“谢谢在场的朋友来参加我的成人礼,可我并不想成为今天唯一的主角,大家都知道有女一号就一定会有男一号吧,大家想不想知道我要公布的秘密人物是谁呢?”她在这里停了停,大家都开始起哄,尖叫,鼓掌。“那就让我为他唱一首歌吧。”从音乐响起开始,江微的深情眼睛就没离开过苏耶,苏耶也一样,只不过脸色十分严肃。现在我知道江微要公布的是什么了,我看了看大道,他的脸色铁青,我想我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可江微并没有给我留出做心里准备的时间。“苏耶,我不想继续做你的妹妹了,成为我的男朋友好吗?”江微话音刚落,大家就很团结的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安静的只有四个人。江微,她的眼里满满的幸福。大道,他的眼里满满的心痛。我,眼里满满的泪水。而苏耶,我看不见他的眼睛。时间静止了一会后,苏耶走向了舞台,拿起了麦克风,我不敢看到那一幕,我怕我的泪不听话,可我还是想固执的看下去,疼下去。“微微是我最爱的妹妹,但是只是妹妹。”我抬起头看着苏耶,是我的错觉吗?他在看着我,他继续开口“对不起微微,我只想做你的哥哥,我并不想伤害你,但是我不能让我最爱的人受到伤害,她就是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尚锦。”当尚锦两个字被吐出来时,我的眼泪垂直落下,我来不及思考这戏剧性的故事转变是怎么回事。我也来不及拦住握拳上前的大道,只能看着苏耶向着我的方向走下来,挨了大道用尽全力的一拳他还是向前走。走到我面前,他拿出了一对耳钉,合起来是个小小的心形,我已经浑身僵硬,任由他将其中一支戴到我们一起打的耳洞上。他将另一支戴到自己的耳朵上说:“当时领你去打耳洞时说过,两个好朋友一起去打耳洞,下辈子还是好朋友,其实我想告诉你,一对爱人一起去打耳洞,下辈子还是爱人。”他盯着我,无视已经怀恨离去的江微,无视在场尴尬的人们。我意识到该打起精神来了,苏耶盯着我说:“你……”“我愿意。”他看着打断自己的我,笑了,笑得很明亮。
我掐了掐自己,我很害怕,在场的不光是江微的朋友,他们也同样是他苏耶的朋友,我怕他们责怪他,怕他们指责我。可是,苏耶就像是精灵一样猜透了我的心思,“不要怕,就算全世界都失去,我还有你,你还有我。”好像因为太肉麻,说完后苏耶还自己抽搐了一下。“跑”他一声令下,拉起我的手就开始冲刺。我们一起跑了很久很久,一直跑到一架天桥上。
不知道是因为这场轰烈的表白,还是长距离的奔跑,我的心象是兔子一样在蹦跳,因为害羞我一下子就挣开了苏耶的手。苏耶绕有兴致的看着我,我鼓起勇气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为什么不和我讲。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第一次见到你开始,除了你没人不知道我喜欢你,你这个蠢货。”虽然被骂了,可我还是觉得幸福。我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但是看着苏耶的眼睛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算这一刻钟是梦,我也要让它一秒一秒的让它走过我的心。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破了暧昧的气氛,还沉浸在梦中的我并没有注意到苏耶的表情变化,当他挂下电话,他摆出了一个笑脸抓住我的肩膀看着我说:“我需要去收拾一下烂摊子,你先打的回家等我,好吗?”我温柔的点点头,看着他急忙离去的背影我才缓过神。我觉得现在拥有了全世界。
第二天我以为这一切真的是梦,可我看见了一张让我清醒的脸,正在我的窗外阴森的看着我,我差一点就叫出来,我开了窗子跳出去,像平时那样的语气:“吓死人不用偿命是不是。”我看着他,他不回答我,我们就这样盯着,最后我受不了了说:“好啦,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好了吧?”他笑了,很满足的笑了。可是我好像看见一丝忧心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大概是我的幻觉吧。:“看什么。”苏耶盯着我,邪恶的笑着,他慢慢的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盯着他,他用一种低沉的分贝说:“闭上眼。”我乖乖的闭上了眼,之后就感到我的唇上有了轻微的触感,很美丽,美丽的我不由自主的上调了嘴角。“喀嚓”突如其来的声音和触感一起消失,我睁开眼发现苏耶正得意的指着手机里的照片说“我们的初kiss哦。”我很大力的给了他一拳,就自顾自的走了。
睡梦中,我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是沙漠,空气中并没有龟裂的味道相反却有些清凉。我转身,看见了前所未见的一抹湖蓝,眼前的湖那么美,那么危险。湖上突然出现我最爱的人们的面孔,爸爸,妈妈,还有苏耶。我刚想要与他们招手,跑向他们,可突然他们不见了。我拼命的找他们,却不知我的身后是由无数砂砾垒起的悬崖,无限下落的我看到悬崖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我猛地睁开眼,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深深的吸了口气。天空已经漫漫渐变成浅色,我走到浴室冲了冲脸决定出去逛逛。
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在一起一个月了,我们一起去过山顶看夕阳,约定了以后要去海边看日出。我们一起在过山车上尖叫,约好了以后一起去最大的魔天轮上接吻。太过甜蜜的生活,让我忽略了家里的宁静状态,现在的我,脑海里只有苏耶的样子。
苏耶的房间还是暗的,可是我却可以隐约的看见他房间的构造,他总是很粗心的忘记拉上窗帘,他大概还在做着梦吧。据我所知他从来不会在清晨睁下眼的。我举起手里的拍立得冲着他的窗子摁下了快门。我看着苏耶的窗子一点点印出来。突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坐在前面的长椅上,果然是苏耶。
“嘿”听见我的声音,他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我,嘴角勾起了一个安静的微笑。“你怎么坐在这,这么早,怎么了吗?”我挨着他坐下来。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眼睛红肿着,似乎一夜没睡。“从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他看了看我,答非所问说“苏尚锦,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信任我吧?”
我觉得有什么事情,但是我没有讲话,只用心点了点头。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我问他昨夜是不是彻夜未归,干嘛去了。他说当然是去做对不起苏尚锦的事了。他一定没发生什么事,还是那么不正经的苏耶,我也不甘示弱说“如果你去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会转身离去,毫不伤心的。”苏耶笑了,笑的那么欣慰,说“一定要那样啊,说好了。”我觉得哪里怪怪的的,但还是回答说那是当然的。
苏耶最近很忙,忙到我只能透过手机才能听见他疲惫的声音,他并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在一起以后我也开始小心翼翼,变得不似以往那样直接尖锐,生怕一下戳到了禁地。正发着呆,才发现已经走到门口,今天钥匙插口拧动的特别沉重,沉重的我心中一振,我打开门,屋子里面死气沉沉,漆黑一片,我抬起手刚要触碰身边的开关,就看见月光下,地板上,安详的我的妈妈。
我听不见自己的呐喊,看不见周围的黑暗,碰触不到妈妈的心跳,我不知道怎么办,拿出手机摁出了回拨键,漫长的嘟声结束时,听见了个甜到恶心的声音:“苏耶已经睡了,明天再打来,好吗?”我最后的记忆,只存储到我摁下最后三个数字。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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