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我守了很久的城池,在慢慢死去,断壁残垣之上的远眺,是我对过往最后的倔强。
人,真的逃不出宿命吗?倘若如此,我愿用榆心垂垂挣扎,后以身躯化作沉默的山,山不语,清风多言。
素玉阁中,灵风终于从袖口拿出老酒,与我在词儿诧异不满的目光下畅意对酌,丝丝醉意亦渐上眼眶,方大笑。
“帘前美人笑,青鸟自烛来。”灵风洒然。
我举酒欲饮,对道:“张灯解九卷,不悟净不还。”
“妙啊,妙,看来西经一途你的感悟颇多啊。”
“彼此彼此,总不能走了那么远的路,只涨了一身修为。”
“哈哈,好了,快快尝尝小丫头的手艺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灵风指着香气四溢菜肴,催促道。
越词见灵风提起她,眼神一亮,便嘻嘻笑起来,夹起一片雪藕放在我的碗里,待我将藕片放入口中,却不见饭桌上酒坛的踪影了。
词儿吐了吐舌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原来是这小丫头给藏了起来。
我不由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词儿立刻不满的瞪我,煞是可爱。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也进入了正题,说起天帝派下的任务——下凡找一个人,然后让他消失。
“竟有此事,我倒想见识一下这人的神奇之处了。”灵风冷笑。
我知道他冷笑什么,无非是天道的无情,仙规的霸道。
“天下之大,何奇不有,这窥破天机的凡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只是不只他是何方神圣,有几张鼻子几只眼睛。”
“或许,他不是人呢?”
“你是说,妖魔?!”
“说不准,去一探究竟便是。”灵风轻挥衣袍。
“大人是要离开园子下到凡间吗?词儿能否一同前去?”小丫头听闻灵风此话,显得很兴奋。
灵风摇摇头:“此去吉凶难料,怕你去了会有危险,另外园子也不能没有你照料,所以还是留在天庭为好。”
词儿听罢,垂头丧气,小嘴高高鼓起,却是不敢违逆灵风的话。
“日子还久,总会有机会的。”我出声安慰她。
词儿只好点头。
“卷帘,我们何时下界?”
“事不宜迟,尽早为妙,另外,比起天界似乎凡间更有百态滋味,不知灵风你自升仙以来,可曾下过天界?”
他苦笑:“从未离开过,活的久了,时间这东西都模糊了。”
这时,越词扯了扯灵风的衣摆,插嘴道:“大人,明日便是太白先生的寿辰了,您素来与之交好,我看还是明日探访一番才好,也不急这一天嘛。”
灵风微微思索,看向我问道:“你觉得呢?”
“好吧,就多留一天,明天和你一起去看看那些老家伙。”
“太白先生是天界位数不多的高雅之士,仙风道骨,能辨是非,教人敬佩,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奉其为师,明日你我去贺寿时,你要恭恭敬敬的,切莫让人笑话。”
“我明白,灵风我问你,这太白先生在我取经时身在何处呐?”我眉头一挑,心头忆起一些往事。
“我记得,那时他正在下界渡过第四十九次天劫吧?好像是做个痴狂诗人。”
“哈哈,他是诗人,也是酒客,剑家。”
夕阳如血,黄沙满天的楼兰城外,纵着马,吼着诗,提着寒光粼粼的剑,挂着肆意倾洒的酒的他,追杀着一群凶恶的壮汉,殊不知自己也活像个匪徒。
他从我身边飞驰而过,我一脚将他踢下马背,他哎呦一声,滚到一块山石之下,然后撑起那张白稚且欠揍的脸,骂道:“何方鼠辈,挡爷去路,可知爷是何人?”
“哦,不知你何许人也?”我戏谑的望着他,浓浓的酒气弥漫在周围。
“坐不更名,行不改姓,爷字太白,姓李,怕了吧?怕了就跪下叫声爷爷。”
那年,他还很年轻,散乱的头发,遮不住他散乱的天涯,只是千杯不醉他,又为何要往心里狂灌不休,假意迷醉。
当时,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天上的太白下凡,只清楚这家伙是个有故事的浪子,让我想听见他的心声。
太白对我叫嚣过后,不管夜深露重,便席地而眠,东方的月影渐渐浮现,剑刃上的猩红血迹却迟迟不退颜色。
“有趣的家伙。”我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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