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自拜管仲为相以后一直以工商为本业直至后世,战国后期,齐国贫富差距悬殊,富者恒富,贫者恒贫,底层人民对现状日益不满,只待爆发之机。秦国,自商鞅变法变法后日益强大,战国中期更采取范雎“远交近攻”之策,对齐、楚怀柔,逐步蚕食:
公元前230年,秦灭韩国。
公元前228年,秦灭赵国。
公元前226年,秦灭燕国。
公元前225年,秦灭魏国。
公元前224年,秦灭楚国。
战国七雄现如今只剩秦、齐两国,秦国气势如日中天,中了秦国“远交近攻”的齐国已经四十多年没有进行过战争,面对屡战屡胜的秦国所带来的巨大威胁,齐国朝野一片恐慌。
后宫之内,齐王妃萧妃屏退左右与其兄萧熠密谋大事。
“兄长,想必朝堂之上关于秦灭楚国一事你亦听闻了吧。”萧妃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蜜水。
“哎,听闻又如何,现在文武众臣都焦头烂额,如果打嘛又耗费自己家财,不打嘛,等秦人攻过来,说不定家财也被强占了,想我齐人世代经商,能攒下偌大家业实属不易,若今日白白断送于我手,叫我怎好面对列祖列宗啊。”萧熠说完深深叹息。
“兄长大可不必发愁,本宫早已想出一计可保我萧家家业。”
“哦,什么妙计?”萧熠一听到有计可施便凑上前看着自己的妹妹。
“齐王早已有攻秦之心只是怕不能上下一心,假若此时有‘上天征兆’称齐国攻秦必胜的话,那么便能振奋士气。”
“可是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兄长,你且莫急。秦齐开战,我们可以乘机吞并国中豪绅的家业,齐国胜利了那么我们的家业便大了,齐国败了的话那么秦人必定会抢夺家财的,那么到时我们将一半家财拱手相让于秦王,那么秦王见我们这般殷勤,你说他还会将我们的家财完全抢走么?”
“但那到底也是一份家业啊,这……这……”萧熠一听到这便苦起脸来。
“兄长,我们萧家家业比于姜家,孰大?”
“当然是姜家啊,姜家自齐建国以来便是豪族了。”
“那么我们趁机吞并了姜家,再将一半家财赠于秦王的话呢?”萧妃说完便低头又呷了一口水。
萧熠一听便喜上眉梢,姜家的家财于萧家有三倍之甚,两家的财产合并以后即使把一半赠于秦王那么萧家的家财亦是有增无减的,为了确保秦王不会将自己的家财完全吞掉,那么用来打点秦国权臣的钱财亦可从姜家那一份出。可是这计谋应当怎样实行呢?萧熠一时也没头绪,只好继续请求妹妹指点迷津。
“兄长,你不是修了方仙道的道术么?王上与齐国上下都对你自己的‘神机妙算’赞赏有加,只要你找个适当的时机把‘上天之兆’与姜家牵涉一起……”
萧熠在其妹萧妃的指点之下,暗中派人宣扬造势,声称“莱芜”一带不日将“天降奇女,得奇女者可得天下”。能助齐抗秦。齐国底层百姓早已对齐国阶层固化深感不满。尤其是国君田建听信齐相后胜的建议接受秦国的“交好”而拒绝出兵助邻国抗秦,得知秦国逐一击破邻国后,齐国百姓先是恐慌,然后把这种恐慌转化为对当权者“贪生怕死跟苟且偷生”的不满跟愤怒,齐国的富人阶层对底层的压迫与剥削日益巨增,底层的百姓渴望一场战争来打乱这个固化的秩序。于是自萧熠偷偷派人放出谣言后,朝野上下都纷纷讨论这个“天降奇女”这个话题,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他国,最多只是一个无稽之谈,但发生在齐国却有那么几分可信度了。
齐国凭着自己世代的厚实积累,不仅“方数千里”资源充足,更有以“雍门司马”与“即墨大夫”为首的良臣志士数百;秦国连年征战早已人疲马乏而且士气低落而齐国不仅精兵数百万而且皆是热血死士。无论从天时地利还是人和来说,齐国皆有抗秦的资本,因此这个“天降奇女”的无稽之谈便成了齐人口中的“上天征兆”。“得奇女可得天下”这个谣言成功地让齐王田建相信了,在萧妃这枕边人的推荐下,他命有神算奇能的国舅爷——萧熠乔装暗访去寻找“奇女”,“天降奇女”一事传到秦国后,秦王嬴政更是对此“奇人”深感好奇,秦国虽然屡战屡胜但此刻兵疲马乏若是齐国乘机进攻,那么天下到底“鹿死谁手”也是未知之数,秦王不敢派人去调查就怕乱了军心,于是便以重金贿赂私下一直往来的后胜之子与自己一同前往莱芜寻访奇女,一探究竟。
时间:公元前222年的某一天
地点:莱芜
天气:晴空万里,偶有凉风
莱芜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齐国以工商立国因此大街叫卖声不断,若不是大家心头上蒙着秦国可能会进攻的阴影那么此刻便是繁华盛世之景。在闹市之中出现了一位奇人,此人称自己师承“方仙道”能断凶测吉而且能未卜先知,这奇人三日前便在莱芜开摊算卦了,第一个客人是一个街头无赖,他为了刁难这奇人便称来算“财运”,说他当天想发横财,如果奇人不能让他在日落之前告诉他哪里能得到横财的话便砸了他的卦摊,这街头无赖还呼来一批好事者来作证。这奇人先是装模作样地替那无赖看掌求卦然后写了一个锦囊给他跟他说日落之前按照锦囊指示到这个地方找到一棵大树就能在树下挖出一笔小财。那无赖按照他的指示到了目的地动手开挖真的找到了一袋银两,这无赖便跑回去卦摊付了卦钱并千恩万谢。周围有人表示不相信声称这算卦的跟无赖串通好的,那人称如果自己也发一次横财就相信了,结果这奇人又成功指引他发了一笔横财,于是这奇人算卦灵验一事便传开了,来找奇人求财的,求姻缘的,问吉凶的人开始络绎不绝,可惜这奇人只说一天只卜三卦,替谁卜则需要看天意,不可强求。这种奇怪的规定一传开后更是让人相信这是“活神仙”下凡指点迷津,每天三卦只是为了避免泄露天机,于是人便更多了。
其实这奇人便是萧熠,他的手下混在人群之中,那些卦象显灵其实都是他的手下配合他出演的一场戏来蒙骗那些不知底细的人。他造势让别人相信自己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让人相信姜家的女儿姜姿便是那传言中“得奇女者可得天下”的奇女。他在来莱芜之前早已派人摸清姜家的底细:姜姿年方二八,貌似天仙,知书识礼,与那御林军内卫统领范喜良是青梅竹马,那范喜良是姜家的养子因机缘巧合救了后胜之女后宛如现在被举荐入齐都驻守。因齐都门禁森严,所以两人无法书信往来,现姜姿对范喜良的情况最为牵挂,姜姿身边有两贴身侍女,一个叫云儿,一个叫玉儿。玉儿自幼便侍奉姜姿因此最得姜姿信任,云儿为玉儿的好姊妹,经玉儿推荐才当姜姿贴身侍女的,云儿最是迷信。萧熠在替云儿卜过卦之后并取得云儿的信任后,萧熠又谎称说自己算出了她家小姐有心事,他能帮她化开心结,云儿听后心中惊叹,直称萧熠是活神仙并说自己这就回去说服小姐出来找他卜卦,萧熠见事情就这般顺利地开展心中暗喜,忽然他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究竟怎样让四周围着他问卦的莱芜城民相信姜姿就是那位“天降奇女”?
姜姿正在闺房里做着女红,这时她听到云儿急急忙忙往这边跑过来的声音。玉儿走出房门张开双手一把把云儿拦住,低声说道:“瞧你急急忙忙的,犯事了?”
“没没,玉儿姐,我有一大事要告诉小姐,先让我进去。”云儿喘过气后进了房门对正在绣着花的姜姿说道:“小姐,城里来了位活神仙,他每天只卜三卦,而且每卦必灵,自称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不相信便找他卜了一卦。嘿,没想到还真的准了,更活的是他算出了小姐的心事声称自己能帮你解决,我得知这个好消息后便跑来告诉小姐你了。”
姜姿听后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刺绣,她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都只是江湖术士的鬼把戏罢了,哪有什么准的?再说即使我想出去瞧瞧但爹爹也不准啊,也不知谁说咱莱芜城将出现‘得之能得天下的奇女子’,爹爹为免多生事端只好让我呆在闺中不得出去,我只好种种花做做女红打发时间了。哎,也不知范哥哥现在怎样了?如果他在家的话那我倒也不至于如此无趣。”姜姿一想到范启良心中的牵挂便多了几分,脸上的黯然亦多了几分。
“对对对,那活神仙说的就是这事,他说他能通过‘方仙道’里面的法术来算出远方的人的情况,我是惊讶于他这点才急匆匆跑来告诉小姐的。”
“方仙道!这位奇人居然是方仙道的人?那我倒要去见识见识才行。”姜姿听到玉儿说的这三个字后心中大喜。方仙道,中国早期道教之一,兴起于战国末期,精通天文、医学、神仙、占卜、相术、堪典等,深得众生信赖,姜姿很早便听说这教派的事迹,心中早已产生向往之意,说不准还真的能知晓范启良现在的情况,她跟两个丫环商量了一下对策决定扮成家丁出门一探究竟。
秦王嬴政化名秦政混进莱芜城想暗访奇人,他私底下与齐国丞相后胜往来,这后胜贪财忘义,当年就是在私底下收受嬴政的金银财宝才说服齐王田建与秦交好不出兵援助邻国抗秦。其实自齐襄王收复齐地后,齐国对秦国的态度十分暧昧,尤其是齐襄王死后,齐王田建年幼由齐皇后(姓后,人称君王后)辅政的四十年内,齐国不仅与秦国安好也与其他邻国安好,私底下就是秦国与后家的利益往来,秦国用重金收买了后家,后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用重金贿赂了齐国朝堂内的权臣,虽说秦国会进攻齐国但大多数朝臣并不恐慌,因为即使齐王也好秦王也罢,只不过是换一个上司而已,对自己没有多大的损害,于是齐都临淄变成了一个专供权贵享乐的安乐窝,君王后归天后,前国舅爷现宰相后胜便顺理成章地成了秦国在齐国私底下的代言人。后胜知道自己的地位与秦国跟齐国的相安无事才能得以巩固,秦国需要他来做内应而齐国权贵需要他来维持安乐的现状。对于秦王派人来暗访奇女一事,他是万万不可懈怠的但碍于场面自己不好出现,于是便派自己的族人去接待秦国的密探“秦政”,虽然他知道这人能当秦国的密探身份自然不可轻视但万万料不到这密探竟然是一直只有书信往来却素未谋面的秦王嬴政。
嬴政化名秦政后便在后胜的安排下在齐国最大的客栈住了下来,齐国以经商为名一切以利益为重更何况四十年以来齐国一直懈于防备所以秦政进入齐国之地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挠,唯一让他担忧的便是流窜于齐境之内的盗匪无赖,齐境之内疏于治理,维护治安的城卫只对权贵效命所以对于市井坊间发生的事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偷被盗的平头百姓只能自认倒霉。这不,刚在客栈住下不久后,秦政随身所带的古剑便被人盗走了,那剑是嬴政自己最为忠爱的佩剑更重要的是如果被识货之人看出来那么自己的身份便暴露了,虽说齐国大多数的权贵被自己买通但也不能确保自己不会有性命之虞,为此他便与后公子便明访暗查追踪盗徒的下落。
姜姿乔妆成家丁后在云儿的带领下去萧熠的卦摊,玉儿心中隐约感到不安就怕小姐出事便也跟了出去。莱芜城内人山人海,姜姿一连在家早就闷坏了,玉儿低声斥责云儿,说道:“就怪你多事!莱芜城这里这么多人,万一小姐出什么事老爷责怪下来,这岂是你我能承受得住的?”云儿这才觉得事大,她自己也慌了神,忙说:“我的好姐姐,我也未曾想到这点,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小姐这是为了找那算卦的问卦但未知那算卦人样貌,你只需假装带她到另一处去,那么小姐见算卦人不在便会心死那到时你便假装说那人云游去了,那不就行了么?”
“姐姐说的对,云儿知晓了。”
这两丫环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留意着姜姿的动态,姜姿此刻见到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一时玩心大起,东逛西逛的,直累的这两丫环暗中叫苦。原本她俩想带姜姿到别的地方去让她见不到萧熠这卦师好早点回去但萧熠算卦奇准的名声传播得奇快!那些莱芜人纷纷呼朋唤友地去捧场,姜姿知道他们也去找活神仙算卦便跟了上去,这两丫环有苦难言只得紧跟姜姿其后以护周全。
“太准了!真神人!谢谢活神仙!”一个男子得到萧熠的指点心想事成后心满意足地一边不住赞叹一边挤开人群离开卦摊。周边的人都纷纷拥挤着想让萧熠指点迷津,两丫环见到这里这般拥挤就怕出了什么事端便开始劝姜姿别凑热闹了。
“小姐,你瞧这边这么多人,要不我们就别凑热闹了。”玉儿劝道。
“对啊对啊,小姐,要不还是算了,我们回府让人把他带到府中吧。”云儿也劝道。
“来都来了,还能白来吗?先挤进去瞧瞧呗!”姜姿不听她俩的劝告挤进人群中去,玉儿一边低声斥责着云儿做事鲁莽一边与云儿护着姜姿挤进人群,一些市井无赖见有便宜可占便从她俩身上揩油,直恼得二人憋得一肚子气。
萧熠认出云儿便知道她与另一女子护着的那个家丁便是姜大小姐姜姿乔妆打扮的了,为了早点完成自己的任务,他心生一计,只见他站在椅子上高声示意周边的人安静下来,然后说道:“大家挤也没有用!这卦灵不灵得给有缘人算才行,今日还剩两卦,我只给有缘人算!”
“呸!什么有缘人!我看你就是一神棍!”说这话的是莱芜城街头一霸郑白,他平日在街头横行霸道惯了,那些人见到他来后纷纷让开一条路来。“老子就是郑白,老子就是不相信你扯的狗屁,什么有缘人,就怕你是在找托儿吧!有种的话就给老子算一卦!”
萧熠打量了一下郑白,早些日他派人收集莱芜城的消息时就知道郑白这人,郑家是老来得子所以对这郑白是溺爱有加因此这郑白见自家老子都不管自己后便有恃无恐,早些时日为一娼妓得罪了朝中一权贵之子,那人正密谋报复。萧熠端详了一下郑白的面相,发现他眉宇间有一道黑气,怕是命不久矣。
“不不不,老朽从不给将死之人算卦!晦气!晦气!”萧熠说完后捋了捋胡须。
“他妈的!你咒我死?看老子不砸了你的摊!”郑白听到萧熠的话后怒火中烧,也不管自己是想来找他指点迷津化解前些时日惹下的祸,举起手就要准备掀翻萧熠的卦摊,就在这时有人一把拉住了他,他正要发作但一看这人是自家管家便止住了,只听到那管家说道:“少爷啊!你快逃命吧!官府包围了郑家,老爷、夫人他们....”话未说完管家便老泪纵横,郑白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此刻惊恐万分,转身推开人群就想夺路而逃。然而早有一堆官府人马在老管家偷跑出来时紧跟在后,他们一看到郑白后便一涌上前将郑白掀翻在地然后乱棍打成肉泥,周围的人看到这骇人惨状怕惹祸上身纷纷四处躲避乱作一团,姜姿与两丫环被人群冲散。“小姐!小姐!”玉儿、云儿四处交唤,听到她们的叫声后萧熠更加肯定那女子便是姜家唯一血脉——姜姿!
秦政与后公子经过排查终于找到那盗窃宝剑之人,那人见这边混乱便冲了过来想乘机逃脱却没想到却撞倒了姜姿,抱在手中的古朴剑匣掉落在地,里面的宝剑也跌在一边,那人见附近有官兵而且自己所盗的剑光从纹路跟做工来看就知道为贵族所有,假如被官兵抓住定是死路一条,于是也不顾宝剑跟剑匣了撒腿就跑。姜姿顺手抱起剑匣站了起来,这时官兵派人架起郑白的尸体开始收队回去复命,一匹高头大马朝姜姿跑来,马上的骑兵可不管平民百姓的生死,被马撞伤就撞伤,所以他并没有打算扯开缰绳避让。姜姿抱住剑匣惊愕之余忽然有人执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一边,这才躲过被马撞伤一劫!就在她被人拉到一边之时,天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紧接着乌云漫天一片漆黑!萧熠见天降异象乘机喊道:“她就是奇女!得她着可得天下!”众人纷纷寻声看了过来,姜姿的手臂隐隐发痛,便用力地甩开,萧熠见自己计谋得逞便松开姜姿的手臂隐入人群中让潜伏在人群中的手下随声附和。
“抱着剑匣的就是奇女!”
“那不是姜家小姐吗?”
“姜家小姐就是天降奇女,得之可得天下!”
“姜家小姐就是天降奇女,得之可得天下!”
“姜家小姐就是天降奇女,得之可得天下!”
......
天色开始渐明起来,姜姿呆立在地,周围的人都盯着她议论纷纷,一下子自己成了天降奇女的消息让姜姿一时半会不知所措。
捡起宝剑的秦政与后公子来到姜姿面前让她索还剑匣,姜姿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把剑匣递交给秦政,秦政接过剑匣道谢后与后公子打量了一下她,人群中的呼叫声早已传入他们的耳里。秦政打量了姜姿一会后只发现她长得的确是让人心神荡漾但这便是得之便能得到天下的奇女?秦政虽然心存疑惑但已经知道奇女的线索日后再细访亦不迟当务之急便是将那贼人找出来,要不自己的身份迟早得暴露出去!后公子打量一下姜姿便将其相貌记在心中,在秦政的催促下两人便快步离开,继续追那贼人去!
看到姜姿呆立在原地,两丫环急忙过来询问是否受伤,姜姿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中了圈套,刚刚喊话的声音就是那卦师的,她惊愕地扫视四周想找出萧熠的踪迹但萧熠在计谋得逞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早就趁机溜走了,现在只剩下他那些混在人群中的手下在不断地煽风点火。
“小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就是那传闻中的‘奇女’?”听到周边的人讨论后云儿怯生生地问道。
“我们快走!快点回家!”姜姿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拉起两个丫环撒腿就跑。“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不利于姜家的圈套!”姜姿虽然闭口不语但她内心的惶恐不安不住地强化她这一想法。
齐相后胜为了讨好齐王早已在莱芜城遍布眼线,在萧熠当众宣称“姜姿”是奇女时,他的手下早就把消息报告给他。后胜一听姜姿就是传闻中的奇女,无论这消息真伪,后胜都喜上眉梢。齐国原本是周天字分封给姜太公的封地,姜姓便是姜太公的一脉,这个家族靠宗族关系得到了经商的便利所以声名显赫。可惜在战国中期,姜姓家族被田氏家族(也就是现齐王田建一族)所灭,后人四处分散,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姿一家作为姜姓家族的正宗血脉虽然在政治上实力大不如前但还是掌握着齐国大部分商路,也正因如此齐王田建的父亲齐襄王利用拉拢人心的方法来利用姜家管理齐国往来的商客。现在秦国已经灭掉其他五国,于姜家这种靠商客获利的组织来说无疑是一种沉重打击,后胜得知姜姿便是奇女后这给他早已想吞并姜家这块肥肉的野心提供了机会,田建在后胜看来只不过是一枚用以维持齐国秩序的棋子,田家的财产迟早一天都将成为后家的囊中物,当下最要紧的事便是抢在其他人面前将这块肥肉咬住好得心安。后胜一想到这便一面修书向齐王邀功一面亲自率领兵马到姜家要人。
姜姿的父亲从下人口中听到闹市中传出自己女儿姜姿就是那“得之可得天下的奇女”后又气又怕!姜父之所以能将姜家的地位稳固除了晓得揣摩人心跟顺势发财外靠的还有消息的灵通,消息的灵通能让他做出正确的买卖决策,物资丰富时低价囤货,物短缺时高价出售。姜父从近年来的客商口中获得秦国吞并其他五国的消息后早已作出秦与齐必有一战的预测,但是依照自己对齐国上下的情况了解,齐国会不会应战还是难以琢磨,齐王田建这人优柔寡断,身边大臣又各怀鬼胎。尤其是那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相国后胜,他一心只想利用齐王田建来壮大自家势力,齐国之内一些在朝中没人或者那人威信不足的豪绅便被后胜以收归国库的名义将他们的家财吞并到后家的囊中。自己姜家这块肥肉早就被他这恶犬垂涎三尺,若不是威慑于姜家与朝中大臣交好的缘故,姜家早就被冠上“通敌卖国”之名被他收入囊中。现如今把姜姿牵涉到“得天下”的大事之中,这对姜家来说无疑是一场大祸。姜父就是避免这种情况跟自家扯上关系才让姜姿禁足不出的,然而那孩子还是收不住玩心,与那两婢女乔装出去凑热闹了,姜父在大堂中又急又气,背着手来回地踱着步,不时地望着门口摇头叹息,这时一家丁跑过来通报:“老爷,小姐她们回来了!”
姜姿一脸惶恐地在两丫环的搀扶下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管事的老妈子替她端来一杯定惊茶。姜父原本想大声责备女儿但看到她已经花容失色于是心有不忍,他厉声地喝骂那两丫环,云儿与玉儿吓得跪在地上絮絮叨叨地把市井的来龙去脉所见所闻一一告知姜父。
“混账!你们闯下了弥天大祸了!现在秦国吞并其他邻国,随时有可能攻打我齐国,光靠一个女人能得到什么天下!谁家一旦与这种无稽之谈牵扯在一起就等于把这家致于秦与齐的夹缝之中!那还能活吗!!!”姜父气得脸红腮涨,他恶狠狠地盯着云儿看,厉声说道:“这祸是你闯出来的!你得替代我女儿去当什么天女!”
“老爷,饶命啊!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老爷,饶命啊!”云儿跪在地上直磕头,姜父厉声喝道:“这时还由得了你?来人啊!把这贱婢带下去梳妆打扮一番!”云儿便被其他下人带了下去。
“爹!爹!女儿知错了……”姜姿惊恐地说道。姜父看到自己一直宠爱的女儿,强压着怒火,说道:“都怪为父平日太过宠你了,现在姜家面临的可能是灭门之灾,为了保住姜家的唯一血脉,你跟玉儿收拾细软乔装打扮出城逃命吧!”
“爹!爹,女儿不孝!从今不能侍奉您老人家了!”姜姿哭着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姜父转过身别着脸,他强忍着内心的悲伤用力地瞪了玉儿一眼,玉儿知道姜父的意思后赶忙拉起姜姿去收拾细软。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姜姿在市井以男妆出现还未被其他人认得好乘机出城。
后公子与秦政最后还是失去了贼人的踪迹,后公子安顿好秦政后便到后胜身边将自己在市井所见告知,后胜称“姜家女儿就是天降奇女”一事自己早已知晓,他听到后公子认出姜姿的相貌后觉得带上后公子或许有用便让他随从自己一同前往姜家拿人。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齐相后胜带领一大批人马正朝这里赶来!”一家丁小厮连滚带爬地到大厅对正坐在椅子上忧心忡忡的姜父说道。“是福不用躲!是祸躲不过!哎,这就是姜家的命啊!”姜父叹息一声便随着那小厮一同前往大门。
“哎哟!我怎么说今天眼眉跳呢?今个是什么风把相国大人吹到寒舍?”姜父看着这来意不善的后胜说道。
“姜老头!今天可是有大大的喜事,坊间传闻你的女儿姜姿便是那‘得之可得天下的奇女’,我是奉旨前来请她面圣的。你识相的话便把你的女儿交出来!”后胜坐在马上扬起马鞭指着姜父三分得意七分讥讽地说道。
“这只不过只是坊间戏言而已,相国大人也敢当真啊!”姜父愠怒但不好发作,如今后胜身后的兵马寒光粼粼,犹如一群饿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姜家的一切。
“大胆!此乃齐王信服之事,岂容你这老匹夫质疑!”
“不敢不敢!相国大人说得有理,可是我家女儿前些时日出城寻亲昨日才归,半步房门都未曾迈出又怎会出现在市井之间,既然连房门未出那岂又是那坊间所传的‘奇女’?还望相国大人三思。”
“这时候你倒想得周全,那就把你女儿请出来容我一看罢!”
姜父不知后胜身边那后公子早已认出姜姿的容貌便让人把那假装成“姜姿”的丫环云儿带出来想蒙混过关。云儿出来后,后胜假意问道:“姜老头,你家有几个女儿?”姜父不知是计,不假思索地答道:“独珠一枚!”后胜早就知道姜家只有一个女儿只不过是想他当众承认而已,看他上当后,后胜笑吟吟地让身边的族人后公子上前认人,那后公子飞身下马对着“姜姿”打量一番然后高声喊道:“这人根本不是姜姿!她是假扮的!我在闹市见过姜姿真人!”
“胡说!这明明就是我的女儿姜姿!哪里容得你胡扯!!”姜父没想到这人居然见过自己的女儿心中一惊,幸好急中生智厉声喝骂以求周全。
“快把那小厮抓过来!”后胜突然吩咐,后公子突然出手将姜父身边那小厮抓到后胜马下,后胜先是对姜父冷冷地说道:“要想证明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那么直接问你家中的仆人便知晓。”突然话音一变,后胜盯着那小厮,恶狠狠地说道:“快说!站在那的到底是不是你家小姐!骗我的话我杀了你!”后公子也加大了那捏着小厮关节的力度,这小厮先是被唬住然后就又痛得直摇头,连忙大声说道:“不是!不是!这不是我家小姐!”姜父听后头一晕幸好扶到门框而不跌倒,那云儿更是吓得摊坐在地。
“好啊你这老不死的!得奇女者可得天下,你三番四次阻止我带你女儿去见主公,莫非与那秦人有所勾结以坏我齐国大业!我就不信把你带走,你的女儿会不出来!来人啊,把姜家这通秦卖齐的奸贼抓走!姜府财物一律封好!姜府一干人等不得离开城池,待我奏明主上再听候发落!”在后胜的一声令下,那些兵马一拥而上将姜父五花大绑,姜府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小姐,小姐,咱们快走!”快到城门的姜姿在远远地看到自己的父亲与家人被绑着朝着这边游街示众,那后胜一边高声栽赃姜父通秦卖齐一边命人不住地用鞭抽打他们,直痛得他们嗷嗷大叫,玉儿虽然也不忍心看到他们这样对待姜府的人但还是想保住姜姿的周全便用力地拉着她劝她继续往城门赶路。
“不!”姜姿看到姜父累得跪在地上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后用力挣开玉儿的双手往后胜那跑去。
“来者何人,给我拿下!”后胜见一身形纤瘦的“男子”从人群中往自己跑来还以为是刺客便命人把姜姿挡住。姜姿双手被两兵卒反背压跪在地,姜姿此刻已是泪眼模糊,她撕心裂肺地吼道:“放过我爹!放过我家人!我就是姜姿!我就是姜姿!”跪在地上的姜父看到自己的女儿跑回来救自己亦是老泪纵横,他把头深深地低在地上,“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后胜一见姜姿果然被引出来了,高声叫道:“天佑大齐!降此奇女!来人啊!把奇女请到宫内!其余人等一律收监!听候发落!”
“天佑大齐!天佑大齐!”
……
人群中不知谁起了个头然后众人一同附和着欢呼着,齐声大喊着,姜家父女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忍受着煎熬,流着泪随着这密密麻麻的人马一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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