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我站在这梦寐以求的石桥头,还有另外两个男同学,一个看起来有些焦虑,无助的看向正在准备相关事宜的大人们。也许他想要去见的是自己的母亲吗?
另一个倒安静,无声的看着地面上的小虫子,我看着他的眉眼,好像一个曾经见过的电影明星。
等待的时间太过悠长了,连我这不管何时何地就能吐丝结网的遐想对比起来也有些无聊。
穿着灰黑西装的大人们向我们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挑人眼皮的闪光灯。我忍不住眨了好几次眼,本来就是对闪耀过敏的人啊。
“恭喜你们优异的成绩点数通过了毕业考核,”旁边的人们无心的鼓着掌,“依照惯例,我们将为前三名同学提供奖励选择,优先选学权或者是时空卡。那我们一起来问一下......”
我盯着面前的摄像机,真是的,也不管别人心里的想法,就这么一股脑的怼上来。
“那么李以识同学,你是选择优先选学权还是时空卡呢?”
“嗯,我选时空卡。”
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递给我的手上。没有想象的那么华丽,是一略显陈旧的卡,灰色的底色没有光泽。我有些吃惊。
“令人意外的,今年大家都选了时空卡呢,那么李同学你选择的理由是什么呢?也是家人吗?”
哦?我瞄了眼,站在我右侧的男同学们,原来都是因为家人吗?
“看来李同学还没有想好,”那人笑着看了眼我,收了话筒,向另外那位男同学递过去。
接下来总算到了令人期待的跳时空了。我美滋滋的摸着卡,穿着工作服样式的三人过来讲解着注意事项。
时空塔的跳跃规则,我自然了然于心,或者可以说毕业前的学生们都了解:拿到毕业考核前三,就可以去自己想去的那个时空,把时空卡揣在兜里,从石桥上往下跳,凭空会出现一个洞。
穿过洞里,那时——你就会到达你心中所想的时空,不能犯法,依照现在的道德规则,别的都可以做,时空卡会保护你因为时空差异而导致的危害,但为了防止漏失,在跳跃前,人们大都把时空卡做成纹身形式贴在身上。我选择了左手腕。
唠唠叨叨的被他们讲了许久,看见有人开始在石桥下的石子堆上垫子之类,我指着蹦床问工作人员,那是什么作用的?
“那是防护措施,防止有人跳下去摔伤了。”
“不是每一个人跳下去都能进入时空,什么还有没有进去的吗?”
“当然了,什么东西都是有正有反的了,诶呀别担心,每几年总有那么两个呗,”
“这是有什么依据吗?还是......”
“没什么依据,欸马上就是你啦,快准备下小姑娘。”
我站在石桥上,有些紧张,希望能去。
心里默念一二,三......耳边的风,顿时变得锐利了起来。疼,重重地落下,我睁开眼。
“小姑娘,你没成功呐。来,快起来。”
我,我失败了。我回到石桥,工作人员问我是否还要再试一次?我点了点头,他叫我等一会,可能是跳的人需要重新布置。
我环顾四周,另外两个同学都跳下去了吗?我侧着身望去,那个安静的男同学呆愣的坐在石桩子旁边。我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你也没跳下去?”他撇着嘴问我。
“嗯...”我叹了口气。
“另外那个人,成功了。”他指了指空中。
“刚才那个第一名,你看到了?”我问他。
“他们说的,”他指着工作人员,“哎,真好,他可以去找她妈妈了。”
“找妈妈?”
“对,在典礼上说的,你不会没听吧?”
“嗯,”我一脸抱歉,“可能因为太紧张了。”
男孩倒是没有介意,说起自己来,他的奶奶病重去世,他想去救他。“那你呢?你当时都没说呢。”
“我...”我划拉着腿,“我就是觉得太无趣了,没什么意思。”
“欸?”他抬起头来眼睛瞪着老圆,“那什么时空有意思。”
“古代,我想去唐朝,那儿皇帝也姓李,我可就是皇亲贵族了,”我抿嘴笑道。
“那你不想你父母?”
“我是孤儿。”
“呃...我...”他忙手挥摆了几下,“不好意思。”
“没事,虽然我有养父母,但他们也领养了很多个孩子,就...也就那样吧。”
“嗯...希望你可以在唐朝愉快些。”
“你也是,救活你的奶奶。”
我们好似最后一次见面一般互道珍重,然而命运还是给我们开了个玩笑...我们再次跳跃失败了。
那是我和医生的第一次见面,很抱歉的没有记住他的名字,也许他说过但我没听。很显然我对时空卡免疫,只好放弃,重选了选学权的我进入国家最好的a大,读了硕博,现在在研究所工作。
我把男同学改名叫医生,是因为他后来真的当了医生,他奶奶为之丧命的癌症在读大学不久之后就得到了解决,所以他后来从事的是生命长寿,而我们的再次相遇与我研究的新项目有关-----“溯回”。
顾名思义,“溯回”就是让人回到原来,主要是为了探索太空时运用,相当于你编辑文档的撤回键,目前我们的成果停留在按三下。
一下是一个结点,结点可以设置,像是游戏存档那样。
溯回“你的咖啡。”医生把咖啡递给我,顺势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上。
“真难想象我们还能遇见。”我抿着咖啡,“哇,好苦。”
“不好意思,那边咖啡只有意式浓缩,要不我给你换橙汁?”
“不了,”我又喝了一口,示意他往下说。
“其实是有点势力眼的有事找你,”他不好意思挠挠头。
“没事,你是故人我自然要帮。”
“故人?”
“读大学以后,也就你这个曾经碰面的朋友来找我。”
“你的父母...嗯养父母还好吗?”
“你还记得呢?不过...我们早就没了联系,”我把咖啡放在长椅旁,“不说这个了,你找我什么事呢?
“溯回,我在做的项目。”
“溯回......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么加入“时空俱乐部”的,别问我原因----“可能就是觉得无趣吧。没什么意思。”
医生找了许多想回时空但没能回的人,他们往往是因为亲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所有的向往都是秘密,要尊重托起来才能支撑得下去。
“以知,你又在这里想什么呢?”医生拉着我的手,“大会要开始了。”
......他们想设置结点,利用“溯回”回去,但结点只能设置在人的生命中,并且每个结点要绑在一个“担保人”的手中。
比如医生奶奶在他五岁那年去世,他只要在他五岁那年到如今还活着的人中,找一个“担保人”,以“担保人”设置一个结点才可以回去,“那么你们就找到那时活到现在的人,作为“担保人”就可以了。”
我完全不明白他们想讨论什么?
然后为了可以回到现在来(同理,有现在这个时间段的“担保人”,你才可以回来),和可以作为以后俱乐部成员的“担保人”,帮助人们可以回去,所以他们最好长寿。
“这样一来,就是医生你的地盘嘛。”
“不,问题是,我们想一直溯回。”
“一直?什么?”
医生和奶奶见面后,他们随着时间推移,奶奶的生命还是会流逝,所以他们想一起“溯回”到更早的时间,更像是穿越吧,到寿命结束再向前“溯回”,而难就难在没有那样的担保人存在,那样如同历史般的人。
“所以我们想用‘无限延长’的寿命技术和‘溯回’结合,找一个时空人。”
“时空人?”
“对,他是所有人的担保人,他的寿命无限延长加上溯回,也就是说一定等同于历史。”
历史溯回一年,现在增加一年,无限延长,无限生长,时空人就是时间轴。
“好的,我明白了,那你们可以去找研究所合作啊,“溯回”技术我一个人做不来。”
“不是的,以知,”医生拉着我的手,“我们俱乐部是地下的,规则就是只加入想溯回寻找亲人朋友----只找人,不能又找物找钱的,如若告诉了地上,会乱的,“溯回”技术你不用担心,研究所也是俱乐部的成员----他指了指我的旁边。
“所长!”我低声叫到。压低帽子的男人露出脸来,是我们的所长无疑。
“我们想你做的,就是...”所长拉起我另外一只手,“你可不可以做...时空人?”
他们一直觉得最困难的,他们找了那么多人脉都无法实现的,他们难以启口对我说的,原来是叫那件孤独的事情。
我现在是时空人,本来说叫时空人·李的,但是我也不太在意了,毕竟我也忘记了我的名字,也许我姓陈呢。
计划顺利的展开着,那些与所爱之人分别的人,都回到了他们的静谧。可是新的问题也出现了,历史也有尽头,虽然说要好久的好久,但是到了尽头,还是要分别的呀。
但这只是我想啦,没有人说出这个问题,也许他们早就知道但又不想知道。
你问我有没有去唐朝?当然了,只是我也没什么印象,我去过所有的历史,但历史的模样都一样,一个规律。即使是每个时代最优秀的星像师命理师都摆脱不了,即使他们是知道的。
我丧失了当时站在石桥上的兴致,我无趣的在历史中来回晃荡。
每给一位俱乐部成员做担保人,我就会有一个颜色的带子。最开始我把它们系在手腕上,后来太多了,我就把他们缝在衣服上,像一个巫女一样。也许是服装的特殊性,我穿梭在历史之中,人们都对我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人们一直是这样啊,没有变过,对待自己没有头绪,不了解的东西就惧怕,稍一有些端倪就变得尊敬,一旦知道一点点边角,就叫嚣着要夺取。也是这个原因,一般我不会在一个时间一个地方一个人旁边待得久。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那件事情啊,为了自保而孤独?
而我最后一次见到医生,倒也是碰巧,我不知道在哪个时间,大概在一个烧饼铺,他和一位年迈的老夫人穿着简陋的衣服,汗水淋漓的招呼客人,赶急的做烧饼。
我过去要了一个,他笑吟吟的把烧饼递给我,说着什么。我呆呆的看着他,手垂着。也许是我太紧张,没听清。
“客官,你的烧饼好了。”后面的客人抱怨着什么,他着急的抓起我的手来,塞给我烧饼。我想起他上次牵我的手。
可是突然的,刹那间芳华全逝,云卷入海中中,花在月旁零落,所有的全都在历史里灰飞烟灭。
因为时空人泯灭了,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也过不来了。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我时空人不能有感情。就像也没有人告诉过我,我从来没有走进他的心里。
蝶恋花,蝶不知,花已落让我最后这一秒难过一下吧,难过于我的欣喜,欣喜于我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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