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楠木
这一天，晓寒来到银河公墓的159号墓地，她站在墓地前面，看着眼前那张满脸慈容的笑脸，悲从心生。
25年前的那一幕，像电影般呈现在晓寒的脑海里，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天：听到消息说他在姑妈家附近的招待所里开了房，带着个女人。晓寒心里像被绳子勒紧了一样，她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她的姑妈陪着她去。当他打开门，她们冲进那个阴沉灰暗的房间时，眼前的一幕让晓寒惊呆了：昏暗的灯光下晓寒看不清他的脸，她宁愿看不见。在他身后凌乱的床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短发，高挑，正在不急不慢地穿着衣服，侧着脸，用眼睛瞟了她们一眼，显然是个专业的风月女人。姑妈已经冲上去前揪住女人的短发，边骂边揍，那个女人也疯狂地还手，俩人扭在一起，在一旁泣不成声的晓寒在悲愤与耻辱的冲击下，毫无理智地冲上去参与到姑妈的战斗中。这时候，他走过来，一巴掌扇在晓寒脸上，拉开了晓寒和姑妈，冲着她们吼道：“你们够了，想打死人呀！打死了还不是我来赔偿？！”晓寒捂着疼得发烫的脸，哭着说：“你，太过分了……”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从小就不善言辞的她，连句骂人的话都不会说。姑妈狠狠地伦起拳头落在他身上，哭喊着：“你这个丧天良的，你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晓寒不记得是怎么和姑妈回到家的，她只记得那时候在姑妈家的客厅里坐着姑丈、姑丈的朋友还有二个他的朋友，本来那天大家约好一起吃晚饭的。正当姑妈痛诉着这件丑事，大家安慰着哭得不成样子的晓寒时，他却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把菜刀，冲向晓寒，穷凶极恶地说：“你长本事了啊！再哭，信不信我劈死你！”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晓寒却冲他走过去，向他喊道：“你对得起我妈吗？有本事你就劈死我，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他失去了理智，举起了菜刀，晓寒的姑丈和朋友已经冲过来拦住他，并把他的菜刀夺下，斥喝他：“你疯了！这是你的亲闺女！！！”姑姑把晓寒拉进房间，抱住浑身颤抖的她，伤心的晓寒哭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姑丈带着她的父亲和朋友们出去了。姑姑安慰着她，只劝她别太伤心，并没有劝她要原谅她的弟弟。晓寒清楚，姑姑和妈妈的感情非常好，像姐妹一样，哪怕是她的弟弟，她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心疼着不知情的妈妈和年幼的晓寒。那一年，晓寒19岁。
之后，父亲回了家乡，妈妈一切不知。晓寒在姑姑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姑姑和姑丈对她无微不至地关爱让她慢慢坚强起来。这件事情就这样埋在了晓寒的心底，除了当天发生时的那几个人知道，再没有任何一个亲人知道。回到家乡的父亲消停了几年之后，再次出轨，被母亲发现，结果还被他打了一顿。这一次，晓寒和姑姑都劝母亲离婚，但是母亲不同意。她说：这么大年纪了，离婚多难听，以后晓寒怎么出嫁？后来，晓寒结了婚，生了孩子，日子过得安稳而和美。
前几年，父亲得了重病，病危之时，母亲在一旁悉心照料，那时候他终于对母亲温柔起来，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对不起你们”，然而，再多的对不起都已经晚了。
父亲去世时，晓寒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母亲，反而不伤心了，为母亲一生的悲苦终于解脱而释然。当她看着灵堂那张充满着慈容的笑脸时，晓寒说不出什么感觉，又熟悉又陌生。她就那样平静地送走了她的父亲。
晓寒说，以前在每年父亲节时，她都无法写出关于父亲的文字。父亲在她心里，是无法抹灭的痛，而那痛，又带着温度。因为，晓寒永远都记得第一次离开家乡去外地读书时，是父亲送她去的，像所有的慈父一样为她整理好一切入学手续。父亲离去的背影，在晓寒心里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每当晓寒读到朱自清的《背影》就会想起那一幕，她也曾经拥有过，可她无法写出赞美他的诗歌，无法写出爱他的文字。
在父亲去世之后的每年的父亲节，她只能站在他的墓前，与他对望，跟他说生前没有说过的话。
我知道，在晓寒心里，她早已原谅了她的父亲，就算他在她面前扬起了刀，她也依然相信他是爱她的。因为，在她的生命里，唯有爱与美好才是生活的全部。
现实生活中，总有这样那样的父亲。无论如何，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父亲”，愿这样一个并不高调的日子里，祝福每个做父亲的人，在你成为父亲的那一刻，生命已经变得神圣。
尽管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得到如山般的父爱和似海深的母爱，总有些人在充满爱的世界里风雨交加地生活着；总有些人，得到一缕阳光便可以闪耀整片天空；总有些人，自带光源，温暖整个世界。
2016.6.17
作者简介：活着，写着，爱着，一生如燕。谢谢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yishengruyand，我的微博@一生如燕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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