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过你,你却不知道

作者: 胡圣荣 | 来源:发表于2017-07-24 21:03 被阅读65次
小王子

多年以后,当我站在时间的十字路口回望来路的时候,才发现已经错了太多。

雨季里带着潮湿的回忆,午夜梦回的身影,流星划过许下的愿望,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感受,都已经在不经意间消失不见。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们再也没有机会,把曾经的事情再经历一遍。

就像迎风丢出的扑克牌,我们已无法再重新捡起。

在每个若有所思的瞬间,在无边的黑夜笼罩大地之前,在漫长的等待死亡的过程中,那些经历总会在猝不及防间悄然而至,一如它们从未离开。

高三之前的那个暑假,学校召开动员大会,所有高三的学生都聚集在一起。

记得我的哥们张牧寒看着路上露着大腿的姑娘跟我说,等到下一次咱们再看见女生的大腿时,咱们就解放了。

也许是临近毕业,内心躁动,或许是快要高考,压力倍增。高三以来,班里出现了好几对情侣,有几个还是班里的尖子,一直是老师的重点培养对象。

结果模拟考试节节下滑,老师把双方父母都找来,也还是无济于事,照旧在课间卿卿我我。

气得老师在班上大喊:“要谈恋爱回家谈去,你当这里是风月场所吗?”

坦白来讲,张牧寒的压力并不大。成绩并不拔尖,不上不下,重点达不到,三本还掉不下去。从来不是学校和老师的重点培养对象。

平时没什么大的错误,不写作业老师都懒得说。

除了长相还过得去,喜欢打球,没什么特点了。

家里对他也没什么要求,有个差不多的的大学上就行。

在这个早恋都算晚的时间,面对着女生的背影,一闪而过又倏忽而逝的年轻面庞,和洋溢出来的校服遮盖不住的青春的活力时,他也曾心动过。

有时他也会感觉到有那么几个眼神不一样,那不是父母般的慈爱,不是老师的严厉和关怀,也不是拿着不会的题问同学时收到的拒绝和冷漠。

就像徐志摩笔下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用他的话说:真正爱你的人,看你的眼里都有光。

我说,你别想太多,可能是人家姑娘眼睛散光,看谁都这样。

爱情在最该来也不该来的时候悄然而至。

高三下学期,模拟考试无数,经常是这次考试成绩还没有出来,就要进行下次考试了。

当黑板上的倒计时变成了100天的时候,张牧寒遇到了他喜欢的女生。

他是在校医务室碰到那个女生的,那天他高烧去打吊针,看见不远处床上躺着的一个女孩,眉目清秀,五官轮廓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心里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久久不能平复。

脸上更加发烫,也不知是因为高烧还是看到那个女孩的缘故。

旁敲侧击打听到那个女孩的班级, 知道他们班级对着厕所,于是他每次下课都要去上厕所,顺便偷瞄一眼那个女生,以至于周围同学都怀疑他肾虚。

一般情况那个女生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或者睡觉,偶尔在跟同学说话。

班级门口有一片空地,下课的时候总有一群男生聚在那里打闹。张牧寒什么都不参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发呆。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望着路过的人,幻想着那个身影能够出现,但往往事与愿违。

从小到大,张牧寒喜欢的女生总在别处。有时在隔壁班,有时在楼下,有时在别的学校。

他总要隔着一个班级,隔着一层楼,隔着一个城市的车水马龙,去找那个女生。

有时他能跟人说上几句话,有时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女生,他也没有勇气上前搭讪,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目送别人一段或远或近的路程。

他早早就体会到异地并且还暗恋是多么地痛苦,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并非是那些遥远的女孩多么美好,也许他爱的就是那一份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

张牧寒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打球。他经常一个人,伴着寂寥的晨光和落日的余晖,直到墨汁一样的黑暗笼罩着世界,身影被无限拉长再到缩小,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

他最喜欢的球星就是布兰登罗伊,虽然那个时候姚明如日中天,中国遍地都是火箭的球迷。

在打球的时候,他就穿着罗伊的7号球衣,经常会有女生围着来看他,他也会在不经意间看到那个期盼已久的目光。

时远时近,若即若离,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朋友都劝他去表白,但他一直都把这份感情埋藏心底,怕自己会错意,表错情,女生根本不喜欢自己,到头来是自己自作多情。又怕在一起耽误女生学习。

张牧寒有时喝醉酒,也想鼓起勇气,对喜欢的人表白,却最怕听到自己最恐惧的结果。

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迟迟不肯翻开最后一张牌,觉得自己还有翻身的希望。

世间感情那么多,他偏要挑最苦的暗恋。

看起来是两个人的事,其实只有他自己。没有观众,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花前月下。

暗恋是爱情中最不理智的一环,婚姻要考虑双方家庭,考虑门当户对,考虑除了感情以外的很多事。

心思里转着如此一个人,像尖刀也像海绵,刺起来隐隐的痛感,软下去又吸饱了你所有的情感。

有半途而废的暗恋,有终成眷属的暗恋,也有两情相悦,最后只能望穿秋水的。

就是话到嘴边,没法说,不想说,不敢说。

恨不得响起音乐来,有人在远方唱着情与爱,一阵风,树上桃花也刮出个心来。

暗恋的时候,是要发挥想象力的。她不走,是在等我;她笑了,是因为我;她熟若无睹,一定是害羞;她落落大方,必然是主动。

那个人就像窖藏的葡萄酒,不时地拿出来闻一下。

古典得像一千年前古老的神庙,坚硬的像亿万年不变的化石,清新得像初升的新月和鹅黄的青草。

在热火的两连冠的那个夏天,我们高三毕业了,临别那天,张牧寒鼓起很大勇气找到那个女生,送了一张罗伊的明信片给她,上面印着罗伊的绰号“黄曼巴”,后面用黑色中性笔认真地写下了毕业赠言。

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告别高中时代,去迎接另外的悲欢离合。

十年后,大家回学校参加聚会,看见一个小孩身披开拓者7号球衣,打篮球的姿势有点像罗伊。

张牧寒便跟他攀谈起来:“球打这么好,平时没少打吧?”

“平时不怎么打,我爸爸不喜欢我打球,说打球没用。”

我一愣,顿时接不上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我换了个话题。

“你喜欢开拓者?”

“嗯。”

“那你最喜欢开拓者哪个球星?”

“罗伊。”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嘿,你也喜欢罗伊啊?”我顿时来了兴致。

他骄傲地回答:“当然了,我妈妈有一张他的明信片,是以前的同学送给她的,到现在还留着呢。她说罗伊是黄曼巴......”

落日的余晖照在我满含笑意的脸庞,一如当年。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是错过,不再擦肩,也没有回头。

总有那么几个片段,我愿用一生去追忆;

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愿用所有去挽回;

总有那么几句话,我愿用一切去珍藏。

社会在我们最美好的年纪把我们困在学校,让我们短暂地相遇,放肆地欢笑,尽情地暗送秋波,海誓山盟地许下诺言。

却让我们用尽一生的时间去忘记,去互相亏欠,去藕断丝连。

风吹走所有的流沙,吹走写在窗上的誓言。我们流着眼泪,也只能往前走,即使注定只是擦肩而过。

校园的恋爱总是很简单,山盟海誓,你情我愿,没有那么多俗世的诱惑和羁绊,所以更加纯粹。

今后你再也不会遇见一个人,骑车跨越整个城市,只为和你说一句:“我到了,你下楼。”

你再也遇不到一个人,愿意回过头来,温柔地注视你,轻轻地呼唤你的名字。

你左拥右抱无数美女,却再也遇不到能让你辗转反侧,孤枕难眠的人。

在盛夏夜晚,顺着你的脸颊流淌到我肩膀的白色月光,被雨水刺破孤独绽放的灯光,交会时互放的照亮心田的光芒。

正是因为我们会遗忘,所以我从千万人之中铭记住你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任何一本书都有结尾,任何一部电影都有结局,就像每个人最终都有归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从此天涯陌路,后会无期。

我爱过你,你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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