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童话 之 模特

作者: 繁川FC | 来源:发表于2019-02-12 10:44 被阅读14次
    荒村童话 之 模特
    读过《意大利童话》吗?
    没有,我才不喜欢看童话,多幼稚呀,小时候看伤了。
    这个不一样,是写给大人们看的。
    那也不看,“写给大人的童话”,听上去就诡异。
    那我给你写个童话吧,想看吗?
    嗯……好吧,但我不想看恐怖的,也不要看虐心的,我只想读能带给我温暖的。
    放心吧。“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生活的村庄,是安静和祥和的,人们内心平静,举止优雅,人与人之间透着关爱,直到有一天,这里变成了一座荒村……”

    (一)模特

    我赤裸着倒在地上,脸朝向地面。

    刚才落地的那一下很重,我听到一记清脆的碎裂声,我猜想那应该是我光滑的头颅发出的。我想用手去确认一下,但我动弹不得。我的双臂向后张着,手肘处微微弯曲,手腕笔直,五指张开,似乎在做着一个夸张的准备拥抱某人的动作,手臂张开的角度很大,以至于现在我的脸和身体已经完全贴到了地面上,而十根手指竟然没有一根能触到地面。我的双腿也是弯曲的,如果有好心人把我扶起来,应该会发现我在做着一个半蹲的动作,难道在刚才的商场里,我展示的是一件打太极拳的衣服吗?我努力回想着,但能提取出的记忆碎片,只是我被一个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浑身散发着汗臭味的矮个子男人粗暴地扔到一个有着帆布顶棚的卡车上,直至一阵剧烈的颠簸之后,我顶开了车上的帆布棚,重重地跌落在水泥地面上。

    我甚至不知道,这辆车是要驶往我居住的散发着潮湿的发霉味道的仓库,还是要奔向下一个商场。我喜欢那个仓库,我喜欢那个可以把各种光线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开阔的空间,在那里,我可以把自己沉到舒适的彻底的黑暗之中,这是,我的想象就会翻出藏在肋下的翅膀,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中飞舞,借着这对翅膀,我可以穿着那些在我身上滞留过的漂亮的衣服,迈动着双腿,在我从橱窗望出去的街上、在我置身其间的商场里、在我隐秘于后台角落中的时装发布会上,小心翼翼地走着,开心地走着。其实,我并没有多少机会可以回到仓库。有时,是因为商场的店面关门了,有时,是因为我需要进行修理了。突然,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了一下,惯性使我快速而有力地迎上了路边的一处台阶,我被弹了起来,然后,我看到了路边的世界。

    现在,我变成了一个侧躺在地面上的姿势,身后倚靠着那个路边的台阶。我看见一辆有着宽大轮胎的红色越野车停在了路边,一个戴着白色棒球帽、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年轻人正站在车子边仔细地检查着轮胎,然后,他转过身来发现了依靠在台阶上的我,他向我走了过来。我发现,他的鞋子也是白色的。我正准备在心里报以歉意的微笑,他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站定,可能因为视力不好,弯腰朝我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朝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口,便返回了车子,我想,他应该是没有感觉到我那充满歉意的微笑。如果他能感受到,我很想告诉他,我脆弱的塑料身体是无法对他那宽大的越野车轮胎造成任何伤害的,他可以放心。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红色的越野车开走了,没有了视线的阻隔,我看到自己的因为弯曲而翘起的双腿少了下半部分。我极力望向宽阔的马路,它们与我分离在了马路的另一边,脚尖朝着同一个方向,整齐、怪诞。我让自己忘了它们,继续努力地回想着记忆中关于仓库的残存着的痕迹。

    仓库是由安放在墙壁和顶棚上的许多只大小不一的灯管来进行照明的,全部打开的时候,很是明亮,甚至有些刺眼,大部分时候,它们都是局部地亮着。每次,都是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老人,娴熟地操持着各种工具,从我身上能转动的称之为关节的地方,把我的手、胳膊、腿、脚,甚至是头,拆下来,换上新的,也有些是从无法再使用的身上保留下来的部分。我应该无法准确回忆起我都被更换过哪些部分了,甚至现在的我到底我,还是她,亦或是他,都无从知晓了,探究存在,永远都是徒劳的。老人戴着一副眼镜,镜片特别厚,我觉得肯定也特别重,因为他在脑袋后面绕了一根绳子,分别拴住了眼镜的两个腿,但即使是这样,眼镜还是会顺着他的鼻子,滑到最下面。他总是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我,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不喜欢我,后来,我发现他看这个世界也是这样的眼神,我便释然开来。这个空旷硕大的仓库,好像就是他的家,每次我回到仓库,总能看到他在这里。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坐在一把老旧的摇椅上,有节奏地前后晃动着,摇椅的晃动会激起一些地面上的灰尘,在头顶白炽灯管的照射下,漫无目的地飘散着,最终,好像都落进了他乱蓬蓬花白的头顶。晚上,他有时会从仓库角落里破旧的木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就着桌上准备好的花生米和卤菜,喝上几杯,有时,还还会拿出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凝神看上一会,我对这张反复出现的小小的黑白照片充满了好奇。有一次,我恰好被摆放在一个可以看到照片正面的位置,我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那是一个姑娘的照片。脸庞纤小,姿容秀丽,眼睛是大而明亮的,瞳孔是深邃的黝黑色,薄薄的嘴唇倔强地抿着,嘴角微微上扬,齐耳根的短发,发色也是黝黑的,很美。我还知道,她的名字应该是叫淑琴,因为在一天夜里,老人在漆黑中兀自叨念着,“淑琴,我又梦到你了,我们应该快要就会见面了,快了,快了。”他是这么地想念她,我觉得,他们真的就快要见面了,我甚至也想见到她,那时,我应该会和这个满头乱发、带着厚重镜片眼镜的老人一样激动,如果我有眼泪,我应该会热泪盈眶。

    路边我倚靠的台阶上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我很熟悉这个声音,这个台阶应该是属于一间临街的铺面,现在,它的卷帘门被升起来了。一阵汪汪的叫声由远及近来到了耳边,一股热乎乎的的湿润的气息瞬间喷到了我的脸上,我想,应该是一条对我充满了好奇心的狗正耷拉舌头企图辨认出我的味道,结果是徒劳的,它开始在心里积累起了忿忿然。它叼起了我的手臂,开始奔跑,我被拖拽着,屁股被人行路上的石砖地面摩擦得一跳一跳地,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表演难度极大的街舞,我在商场里看过有人做过这个动作,围观的人群报以赞扬的嘘声。我知道即使不在人行路边,我也不会收获这种赞扬的嘘声,没有人会有兴趣看向我,一个被狗拖拽着的、缺少了膝盖关节以下部分的、塑料材质的怪物,我感到一阵羞愧。狗终于停了下来,可能这个游戏耗费了它不少的体力,也可能是因为它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唤它的女主人的声音,这个声音竟然有些耳熟,特别像菲菲的声音。不,她比菲菲的声音还是尖利了一些,菲菲的声音永远是温柔的。

    菲菲是T商场里的服装卖场销售员。我在T商场待的时间很长,我很喜欢那里,那是一个圆形的商场,起码在我的视觉里,它是圆形的,中间是一个空出来的共享空间,所有楼层的店面都是朝向这片空间的。站在店面的橱窗里,有时,我会看到穿着天蓝色碎花连衣裙的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另一只手里举着一个可爱小猪形象的气球,绳子是粉红色的;有时,我会看到胖嘟嘟的面色粉白的小男孩骑在爸爸的脖颈上,手里挥舞着明黄色翅膀的玩具飞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有时,我还会看到满头素银色短发的老太太推着一个轮椅车,里面坐着一个老爷爷,表情慈祥,他的腿上盖着一条驼色的毛织毯子,不时地,老爷爷会转过头来寻找老太太,老太太便伏下身子,两个人低语一番,虽然我听不到他们的言语,但我能感觉到气息里流淌出的温暖,即使隔着厚厚的玻璃橱窗;有时,我也会看到年轻的男孩和年轻的女孩,他们的手一直牵着,里面仿佛盈着胶黏的蜜糖,甩脱不开。有一次,他们在我的面前站定,女孩望向我身上的连衣裙,眼睛里闪着晶莹,“我穿这个好看吗?”男孩侧过脸端详着女孩,“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然后,他们走进了菲菲的这间店,依然手粘着手。过了一会,我又能看到他们了,女孩拎着一个白色的纸袋,另一只手抱着男孩的胳膊。我知道,那个袋子里装着的一定是和我身上这件一样的浅粉色的连衣裙,我知道她一定会选择这个颜色,我忽然特别想看到女孩穿上它,一定非常美。

    菲菲喜欢给我换各种各样的衣服,我也喜欢菲菲给我换各种各样的衣服。其实,我已经习惯了被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摆弄我的身体,我感谢他们花时间帮我动起来,我珍惜这些短暂的瞬间,这时,我会在视线里过滤掉他们的形象,制造出一幅我可以恣意地支配自己的头、手臂、腿、手和脚的幻像。在卖场的小电视里,我看到过一个新闻,画面里是一个瘫痪在床上的姑娘,脸色蕴白,因为一场事故,她只能永久地栖息在床上,唯一可以支配的,就是嘴和眼睛。每次,她的低语和细微的表情,都会被一个身形瘦削的男生准确捕获到,画面里的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衣袖被挽到了手肘的地方,衬衫的外面罩了一件藏蓝色的毛背心,他熟稔地用温热的毛巾帮姑娘依次擦着脸、手、脚,然后坐到床边,捧起一个装满了切削好的苹果的瓷碗,用手一块一块地拿到姑娘的嘴里,两人的眼神像极了那对年轻情侣的双手,被空气里看不见的蜜糖,粘连着。我想,在天气晴好的时候,这个干净的男生没准会把她的床推到窗边,关上房门,趁着四下的宁静,搬动着姑娘的肢体,摆弄出一些有趣的动作,姑娘会配合着这些动作,用她唯一自由的嘴巴和眼睛,奉献出一个又一个幸福、搞怪、开心,亦或是悲伤的表情。我知道,在他的心底,正不懈地,利用着他在世间能用上种种,和她一起证明:这具躯体、以及躯体之外的灵魂,还存活着,我知道,她不愿成为一个像我一样的存在。这个新闻很短,但好像顺着我的眼睛,钻到了我的心里,哦不对,我的肚子里面是实心的。以前,有个顽皮的小伙子曾用手掌认真地怕打过我的肚子,我和他一起听到了憋闷的“咚咚”声。换一个说法吧:这个新闻,钻到了我的灵魂里。

    那天早上,梳着马尾辫子的菲菲把我从橱窗的展台上抱了下来,我知道,我又有新衣服穿了。果然,她帮我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浅绛色的旗袍,那是我第一次穿旗袍,恰好不远处的那面宽大的落地镜朝向着我,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衣服贴合在我纤细的身体上,虽然我没有戴假发,但仍觉得自己竟是那般的好看,周匝是时间停滞一般的静谧,我仿佛消融在了这静谧里,我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傻呆呆地祈祷着今天商场可以晚一些开门。“真好看”,菲菲突然兀自说起了话,我发现她也在看着镜子里的我,是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了吗?“你穿上也会很漂亮的。”我和她说。“恩,感觉这件衣服我穿也会很合适,要不要作为换场的衣服呢?”“换场?你要去参加时装发布会吗?”“婚礼是在五月,酒店里会不会冷呢?”“原来你要结婚了啊,我要祝福你。”“算了,考虑这么多干嘛,一辈子就结这一次,那么多人会来祝福我,冷就冷吧,到时就穿这件旗袍。”她高兴地把我抱回了橱窗,甚至吹起了口哨,她抱着我的时候,我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幸福的气味。那些天,我的身上一直残留着这种气味,芬芳、香甜,我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充斥着这种气味的巨大的现场,菲菲穿着这件浅绛色的长裙,在祝福声中欢快地旋转着。几天以后的一个早上,菲菲来到了店里,我惊讶地发现她漂亮的马尾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很短的短发,勉强能拢到耳后,并且,被染成了红色,像一蓬燃烧的火团。她沉默着从站台上把我包下来,褪下了我身上的裙子,我没有闻到熟悉的气味。接着,她从纸箱里拿出了一件靛蓝色的牛仔长裤,可能尺码有些不合适,她费了很大气力才艰难地套在了我的腿上,接着,她又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打开了衣袖处的两粒纽扣,套进了我的手掌,但尺码依然有些不合适,衣袖在企图通过我的手臂的时候被卡住了,她对这一状况似乎无视,继续执拗地拽着衬衣,瘦弱手臂上的血管因为过于用力而浮现了出来,如果可以,我想拿掉自己的胳膊,好让她不这么费力。最终,白色衬衫的衣袖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她的手臂一下子脱了力,身子一阵踉跄,下意识地抱住了我,险些一起摔在地上。然后,她就那样紧紧地抱着我,嚎啕大哭,如果可以,我想用我冰冷僵直的手,轻抚她因为抽泣而起伏不止的背。“我那么爱他,为什么,为什么……”她兀自呢喃着,一遍遍,直到我什么也听不到,只剩抽泣。什么是爱?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太过艰深,我最遥不可及的愿景仅仅是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这个问题显然超过了我的遥不可及。我只知道,现在这个有着炽热火团般短发的姑娘,一定会有机会穿上那件浅绛色的长裙,在充斥着幸福气味的巨大现场,在祝福声中,欢快地旋转。我最后见到菲菲那天,她曾笑意盈盈地和某人讲过一个电话,“恩,今天我下班会晚一点,明天就闭店了,大概应该8点钟的样子吧。……还是那家餐厅呀,好,等着我吧……我要工作啦,我也爱你,拜拜。”头上,依然是那蓬燃烧的火团。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正盯着我看。我想,可能是因为胳膊上被刚才那条狗叼咬时弄出来的巨大深痕太过丑陋,也可能,是因为我缺少了膝盖以下部分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诡异,我有些不好意思。他又凑近了一点,腰弯的更深了,我这才发现,他的右眼,是灰蒙蒙的,眼球夸张,一动不动,我知道,他只有左面的眼睛能看清楚我。他侧着脸,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我,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大约一分钟之后,他面无表情地抱起了我,他的手臂黝黑,像风干的树皮一样粗糙,身上散发出酸腐的味道,很臭。他把我夹在胳膊底下,小臂和手掌环绕着托起我,沿着路边的人行道,缓慢地挪动着脚步。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到我挚爱的仓库和T商场了,其实,从被红色越野车走下来的白色运动服鄙夷地呸了一口开始,我就知道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现在,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如期地把“可能”消灭了。看到路边的梧桐树和满墙的爬山虎缓慢地向后退着,我有些想念戴着快要滑出鼻梁的厚重镜片眼镜的老爷爷,还有一头红发的菲菲,甚至是那个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浑身散发着汗臭味的、粗暴地把我扔到带着帆布棚顶的卡车上的那个矮个子男人,可能,只是因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转过一个路弯,一条逼仄的巷道显露了出来,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挪进了这条巷道。我从没见到过这种巷子,好奇地观察着,但除了嵌在一侧墙里的稀疏的方窗,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千奇百怪的垃圾碎片,再没有任何东西。佝偻着身子的老人终于停止了挪动,把我放到了地上,我发现这里是巷道的尽头,一堵矮墙横在那里。矮墙边是一个硕大的蓝色垃圾收纳箱,箱子旁边,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因为瘦弱,小脸的颧骨高耸着,眼睛是明亮的,只是里面落满了惶恐。看到是老人回来了,惶恐变成了欣喜,“阿爷。”一声稚气的呼唤,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小姑娘。她从垃圾箱的后面跑了出来,光着脚丫,和脸色一样肮,身上是一件灰色的短袖背心,上面的图案还依稀可辨是一只胖嘟嘟的熊,熊的脸少了一半,下面是一条长裤,黑蓝色的,因为裤腿太长而被胡乱地挽了起来。小女孩跑到了我的面前,她的头发很长,黏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绺一绺的,身上散发出和她的爷爷一样的腐臭味道。她脏兮兮的笑脸上写满了兴奋,“阿爷,这是啥呀?”“娃娃。”“这么大只的娃娃呀。”一边说,她一边想抱起我,可能因为她的力气太小了,只能勉强把我扶起来,她好奇地看了看我的下半身,“阿爷,娃娃的腿咋没了?”“傻囡,有手有腿的好娃娃人家咋会不要了啊,也轮到不你阿爷捡回来。”“哦。”小女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但很快,她发现我的头和胳膊都是可以转动的,就哈哈地笑了起来,兴奋地扭动着我的头和胳膊,把我斜靠在矮墙边,给我摆着各种各样的造型。“阿爷,它有名字吗?”“傻囡,这么个劳什子能有啥名字。”“那我给它起一个吧。”她端详着我的脸,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下,“恩,你就叫吱吱吧。”我说“好呀。但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呢?”她好像也和菲菲一样,能听到我说话的声音,“以前有一只灰色的大老鼠总在我的床边跑来跑去,晚上又黑又静,它发出的吱吱声特别响,一开始我很害怕,但是后来,我习惯了在晚上看它跑来跑去,只有它愿意跟我玩,我就给它起名叫吱吱,有时我给它留着我从垃圾箱里翻出来的碎饼干,它吃的时候会站起来,抬起前面的小爪子,吃的又快又香,和我一样,它是我的好朋友。不过现在好了,我有了你,就不用总和它一起玩了,我还是不喜欢它灰灰的毛,它也不愿意让我摸它,不像你。”

    晚上,小女孩抱着我,躺在一块毛毡碎片拼成的毯子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破旧的床单。她轻轻地拍着我,嘴里哼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看着夜晚的天空,闪亮的星星像是摆在黑色呢料方巾上的钻石,熠熠生辉。明天,应该是个美好的晴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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