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10日房租到期,室友凌晨搬走的时候我睡的正迷糊。起床后,看到卫生间的刷牙杯少了一个,才感觉原来一年真的过去了。找新房子的过程中着急、纠结半个月,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还是以前的小区以前的屋子,只是从主卧换到了次卧,一切都变了,一切却又未曾改变。
这是我在北京的第五次搬家,前三次是不得已原因,这一次是因为与中介房租合同到期。从群租房到高档小区,从外来打工最底层到年薪百万大总监,一次次的搬家,让我明白了,原来人生真是一场旅程,你会遇到不同的人,参与不同的人生,各有各不幸,也各有各的精彩。我很念旧,只不过是一次不痛不痒的搬家,在别人看来是迎接新生活的开始,可在我心里都是浪潮翻滚一般的难受。与她们大部分的联系方式只有微信。分开后,好一点的点个赞,评个论,坏一点直接删除,北京城那么大,我竟然没有一次在街角遇到过她们。
群租房的床是上下铺,刚从学校毕业的我不知道这意味着怎样的一个生活状态,甚至有点开心要重返校园18岁。时间长了才知道,除了那张床,屋里的所有一切都不是你的。三室一厅的房间,每个屋4-8张上下铺,将近30人。洗衣机仿佛永远在旋转,厕所似乎永远都有人,冰箱永远都有东西丢,小床上堆满了太多没地方放的衣物,拥挤的过道不用转身就能撞个满怀,没有任何的自由空间,床位一直都有新人来旧人走。你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甚至连姓名都不晓得。当然,时间一长可以忍受,群租房是违法住宅,随时会被警察端锅,才是最可怕的。可唯一能让我们放弃尊严继续住下去的理由,就是价格便宜。
我的屋15平米,2张床,一月500,因为穷我选择了最便宜的上铺。屋里住着钟敏、侯春燕,侯梦以及我。钟敏重庆妹子,长的美性格又辣,不缺人追,住在这里是想赚钱。侯春燕河北人有男朋友,住在这里的原因是想攒钱。侯梦年龄稍大,教育机构的老师,住在这里是图个方便。一开始大家都很拘谨,底层人民心心相惜后也会一起出去吃饭,逛街。因为都没有其他朋友,周六日我们一起逛遍了附近的商场公园,对于北京冰山一角的繁华,我渐渐的有所体会,每逛一次街,发现我买不起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流光溢彩的街区,充斥着各种大牌的橱窗,往来穿梭的精英人士。越是繁华奢侈的场景,如果不是身在其中,你只会唾弃华丽虚无的外表,可当你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城里的月光”后,孤独中夹杂着嫉妒,同样的人生,那里为什么没有你的存在。
“我想要穿上那家店里的所有大牌。”钟敏说。
“我想要在北京买套房子。”侯春燕说。
“我想要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侯梦说。
“我想要住上人少一点的卧室。”我说。
我们对着北京最繁华的街道,许下了各自的梦想。
从初春到盛夏,我在北京有了工作,工资少的可怜,但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可现实是残酷的,也许是想让我尽快体会生活的不易,我的房子还是被警察发现了,房东带着房租潜逃,警察拆了上下铺,弄乱了屋里所有的行李,刚刚辞职的我没有太多现金支持我立刻找新的住处。钟敏连夜收拾行李回了老家,侯春燕被男朋友接走,我跟侯梦在断水断电的屋里住了三天,找了另一个群租房住了下来,没多久侯梦也搬走了。
几年间,侯春燕在老家结婚生子每月还房贷,钟敏在老家开店做起了生意,穿上了高仿大牌。侯梦跟自己老板在一起了,也算是有钱人。人生就是很奇怪啊,有时候梦想会拐弯抹角的实现一点点。我们互相有微信,但没有发过一次祝福,也没有见过面。
相聚的如此匆匆,分离的时候竟也如此的惨淡。第一次搬家,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好好的说。
新的群租房人数更多,好一点的是我住进了带大窗户的主卧,宽敞了些。一年时间,人来人往,能记住的只有王静、董晴,张思展,刘晓曼,几个女孩都是刚毕业的学生,跟我一年前来北京的心态如出一辙,就连抱怨声都一个腔调。期间因为担心警察再次查封,房东带着我们换过两次楼层。
第二次搬家,大家还都在一起,内心平静。
第三次搬家,越来越没有勇气离开这种生活。
然而这一次,我经历的不是精神上的变化,而是实打实的“出租房惊险故事”。酒吧女跟离异女因为厕所问题吵架,两个人拿着菜刀准备互砍,吓得我们一堆人躲在自己屋里不敢出门。年龄大没人要的老阿姨自己摔断了腿要讹钱,一堆人抬起她扔出了门外。小三被正视发现,带人来砸门骂声连连。摆地摊的女子衣服多的堆出门外,不知道谁拿起剪刀剪烂了她的衣服。打呼噜声音太大,七八个人围攻了当事人进了医院。只因为走路声音的问题,两个人上升到你泼我开水,我泼你麻辣烫的地步。也许那并不是我们的本意,在窄小的环境里,充满了压抑,绝望,带着落水后漫过胸腔的窒息感,每个人变得都不是真实的自己。
在夜晚休息的时候,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几个小姑娘也会叹气,这种日子什么时候会到头。
在躲避了两次之后,最终还是没逃过被查封的命运,王静舍不得钱,跟房东去了其他群租房。小曼、安秀超、董天骄三个小女生带着倔强,拉着我逃离了那里。跟中介公司沟通后,高档小区、大阳台、落地窗、有独立卫生间,房租涨了5倍,但是好在4个人平摊,一咬牙租下了。
第四次搬家,我结束了两年的群租生活,依旧没有道别,更像是大逃亡。
两年后我终于见到客厅原来的样子,有了安静的睡眠时间,厨房终于可以做饭了,四周一下子安静了。新环境也带来好运气,我的生活也慢慢变好。对门的卧室住的一位男生,广告公司总监,旁边的小次卧住着一对情侣,都是设计师。隔断是一个自己开公司的女孩。每个人都有忙碌的生活,互不打扰,没有吵闹声,走廊遇见安静微笑打招呼。环境影响人,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落地窗朝南。早晨,透过窗户阳光跟风跑来我身边。夜晚,一把椅子一杯酒望向朗朗星空。可能生活太让人喘不过气,我格外的喜欢这个阳台,虽然生活很丧很悲伤,想一想,还有阳光眷恋着自己就不会孤单了。
以为一年会很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便有了文章开头的场景。四个住户同时房子到期,搬家前一周,张思展最早找到房子,没有拖泥带水离开了,小曼紧接着。次卧的总监带着几个哥们叮叮哐哐收拾后撤离,小情侣因女方怀孕回家结婚,隔断的小姐姐买了自己的第一套房子。
我跟几个女生拥抱告别,第五次搬家,我说,再见,朋友!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终究是要一个人孤独前行。
而现在,我的房子里住着厨师,高级工程师,还有一个自己开工作室的独立女性。林徽因说“
背上行囊,就是过客。放下包袱,就找到了故乡。”一程山水,一段故事,再重的缘分也维系不了一生,也许下一次搬家我还会遇到更多让我印象深刻的人,这似水的流年,这匆匆的人生,一些故事还来不及说,就成了往事,一些情谊擦肩而过,就成了彼此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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