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氧化钡

观前提示：该文章仅是作为写手的灵感宣泄

00

“我知道他的氧化钡是说给‘我们’的，但当说的人是他时，‘们’在我心里早已不复存在。”

01

我之前没有跟谁说过这个秘密。

“我喜欢化学老师。”

“你喜欢他啊？我不是很喜欢，我还是更喜欢物理老师。”

“我说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啊？”

跟我聊天的女孩子R突然很惊恐地看着我，可能因为我看她的眼神太凶了。

02

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油腻。

可能三四十岁吧，他的儿子，也在我们班，我们暂且称他为G，他的儿子是小G。

G的外貌不出众，发型是两边秃中间茂盛的样式，似乎没有很明显的胡子，脸方方的，两颊常年呈现出一种喝醉了酒般的红色，戴最普通的黑框眼镜，他的眼睛倒是挺大，而且明亮，算是外貌上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

小G，说起来就是跟他爸神似，不过有点结巴，有些喜欢自我夸耀，所以一开始，我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G老师上课很喜欢故意展现幽默，他喜欢说“我批完你们昨天的作业，心里就一个词：氧化钙（CaO）。”不管他开几遍玩笑，同学们貌似都很捧场，我想，这分明是放进综艺里都会尬的幽默感吧，可是我看着他，也总是莫名忍不住笑。别的同学也是这样吗？

他跟我们班的Q同学很不对付，喜欢对他说：“我觉得用一个词来形容你，那就是氧化铜（CuO）。”“你需要干燥剂，把你脑子里的水吸干净。”真是一点也不有趣的笑话呢，但我笑得好大声。

因为他总能把我逗笑，似乎外貌上存在的小小不足，因此在前期就不知不觉被抹杀掉了。

然而我对他的感情质变的开始，是在一天中午发生的。

对于当时物理顶尖水平的我，化学表达式默写要重默，真是让人烦恼的事情，我终于问到G老师办公室的位置，那时候离午休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我飞速探了个头，透过窗子看到他——办公室里没开灯，他腿架在办公桌上，似乎在看手机。

真是莫名其妙，我霎时觉得不好意思，格外慌乱地逃回了教室，不知是不是奔跑的缘故，心跳好快。

然后再上化学课，心情似乎也全然不同了。

我只认为我喜欢化学老师，简单的学生对老师的喜欢而已，所以加倍认真地听他的课。他也好像察觉到了这一点似的，经常叫我起来回答问题。

这样就很好嘛，我想。

再也没有什么化学表达式重默的事情，甚至几次作为标准答案被投到前面，我真的很快乐。但是我一直自我欺骗的事情，还是一点一点显现了。

第二次质变，只是一次简单的擦肩而过。

其实我早从小G那里听过他爸嗜烟的事，但是之前并未曾见过他吸烟。直到那天平常的一课，他习惯性在我们座位中间走动，当他走到我旁边时，我闻到一股烟味。

真是让人喜欢！我竟然沉迷其中，就好像我喜欢油漆的味道，会想要大吸几口气闻气味一般，我现在也想那么做，可惜我鼻翼扇动会让口罩也整个动起来，真是，万一被别人看到，不会很奇怪吗？

更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假装吸鼻涕一样吸一口气是正常的，只觉得不管怎么样闻烟味这个行为就好像是违法的一般。

还有，我先前在公共场合闻到烟味，分明是格外排斥的，甚至要屏住呼吸离开到抽烟者所在地五米开外才能呼吸。

怎么会这样啊……

后来我每每想起这件事，总格外地不安起来。有时候又会遐想G老师抽烟的场景，按理说是趴在窗台上向外吐气，可我脑子里却是这样一幅画面：办公室里没开灯，他腿架在办公桌上，窗外投入的一点亮光照得他眼睛亮亮的，但是他沉着脸，很严肃的样子，点了根烟，吐出的烟雾在暗暗的办公室里散开。我想像之前一样探个头过去，一定能看到他朦胧的脸，伴着鼻腔中萦绕着醉人的烟味吧。

不记得哪天，在某平台上刷到某太太画的某cp的烟吻，心中立刻激动了一下，真是让人莫名喜欢！随后是深深的不安在我心中滋生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简直像癌细胞一样扩散。

我怎么能心安，我在想什么啊！

也许在别的同学看来，我简直不要再好了。我的状态是积极的，尤其是化学课，堂堂课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化学成绩也是直线上升。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一种要命的疯狂，我在逃避，我说，我喜欢他，是为我学化学服务的，又或者为了让自己不想那些事，将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可是我心里还是暗暗明白了，本质上，我的学习，是为我喜欢他而服务的啊！

我好想哭，这比我喜欢上我们班任何一个同学还要可怕。

第三次质变，是他在倒数不知道第几节课上，跟我（们）说：“我一直都把你（们）当做氧化钡（BaO）的，可惜就像二氧化碳和氢氧化钠反应不属于复分解反应一样，我拿了我的全部，却换不来你（们）的一半。”那一瞬间，我真想说：怎么会呢？我已经把我的全部给了……化学。

我真是一个天才演员，能够把内心的波涛汹涌掩藏得这么好。

但是从那天起，我却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我不是爱化学，我爱我的化学老师，然而我又贪婪，又无法背德，所以一直心如刀绞。

我打算好了，中考完，就把这件事说出来！

03

借刀杀人，借口传信。

这是我的计划，虽然说，联想到“借刀杀人”也许有些恐怖，但我已管不着了。我知道R是长舌头的，她也似乎没让我失望，不一会儿，G老师就来找我了。

“考得怎么样啊？”

他脸上荡漾着笑容，尽管他只是因为我成绩好对我笑，我还是很高兴。

“怎么说呢，没有不会做的题。”

“那就好，看来考得不错。”他停顿了很久，似乎在想如何开口，或者，他本来也没有打算再问，可能，R同学根本没有告诉别人什么。

我好想开口，可仍然不敢。

我跟他挥手告别，他还是笑着，两颊红红的。等考试成绩出来了再说吧，我想。

04

毕业典礼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云层射下来，好像天空是一个巨大的莲蓬头，只不过从中倾泻而出的是光。

成绩就要下来了。

我和任何一个同学一样，根本无心再干别的，明知道还没到点，却不停地刷新查询页面，终于——

化学99！

我的心再一次被希望浸没了，他今天会来的，一定会的。

好像不出所料，又是意料之外的，他来问我成绩，得知后脸上浮现出那种熟悉的笑容，阳光照得他眼睛亮亮的，可是我为什么觉得他眼里少了一种光彩呢？还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又是一件怪事，我突然间不想说，也再没有机会说了。我在阳光下跟他告别，他眼中闪着光，对比之下，我竟好像站在阴影里。

我考得很好，可我好想哭。

 

05

毕业后，我再也没有见过G老师，小G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