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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可好些了吗?
我同你碰巧在一个时候生了病,一同回家里休息。病中应当是更怕孤单的,也是有些相怜吧,谈天时倒比过往密切了许多。若是过去是以同学相称相待,往后就以挚友的名义吧。
见此书,应如见心初。
我们是于高二分了班后才相见的,只记得在前年九月刚开学那一周的周末,应当说大部分同学都要忙着加好友,我并不太清楚他们的好友会存在多长时间,因为就算加了好友,并不能实实在在拉近感情,大多时候不过是沉默。
唯一人例外。
只在相处一周后便可以谈天甚欢了。那时候我只觉得了十分的热情,隐约时,我感到这个女孩子心里头对孤单的惧怕。这倒不是后知后觉的,每一份热情后,总有冷到冰点的痛楚在,只是旁人不知晓,只自己感得到身上的冰凉。
实际我并不擅长于交流同幽默,只是在晓得了我热衷相声后,身旁许多人便不由我不欢喜热闹了。只是那一回的谈天,我倒是自在得很,也流连得久。大抵这便是一种潜在的默契,或是在各自历经许多事后,该着我们能够更加傍近一些。
我晓得的,你也不擅长于表达,尤其是语言表达。我也是的。因此我写的相声是可以自己讲出来的,只是写的文章却怎样也不能够自己读出来——因为这些赋予了真情的文字太真挚,只可与人看,不能赋予声。
今天天气冷了,温度好像一夜间掉下来的,其实昨天已经是刺骨了,只不过今天又明显冷了许多。可今天天气很好,尤其是太阳,透着窗户,绕过窗帘,正洒在我的桌上,正洒在我的心里。我的心里头温柔了,外头的刺骨也温柔了,我想得遇一位朋友,是世界的温柔。我明白真挚实在太少,所以会十分珍惜。
我不晓得为什么原因,在这时之前,我将自己封闭了,我少思考了许多,也就错去了许多。遗憾有许多种,没有一种比错去一份真情更值得懊悔。若在五个月后我才能够醒悟,或是同你,也是错去了。这样的错去太多,每一次的都值得感慨,之所以不去纪念,是因为实在太多了,若一笔一划地记录,是要花一辈子时间的。
我刚刚开始写作时,是多写爱情的,书写自己的爱恋。四年前,又着手一本长篇小说,至今还没有完成。我是十分重视朋友,只不过在文章里写的朋友,也只几个人,因此书写友情的文章不怎样十分多,也是从近两年才开始有的。不过与朋友的书信是不少的,虽说也只是给了几位老朋友。
不明了什么原因,写这封信时心里总是拉扯的,或我并不十分明了你,因此文字里多了一些打转转的东西吧。同你的语言一样,我力求文章和相声的严谨,许多时候写相声或文章,都要参考许多资料避免出现常识错误。这不会制约艺术,也应当是值得弘扬的,真情也应当赋予合理谨慎的安排。
我同你到现在,还不曾历经过什么事,应当说我不曾为你做过些什么。只是印象十分深刻的,在去年一段多数人都不肯相信的时候,你还是能够与信任和帮助。只要想起,便足够温暖冬天。
你总带着些自卑,也许是一些往事里的刻痕,只是你也要晓得,总有什么人,待你如待神灵一样认真同尊重,望你实实在在的开心,望你事事都可顺利。总有什么人,瞧着你像瞧着月光一样,纯净,光亮,月光布下,斜入进许多荒芜的内心里去,让里头又开了花,生了草,又生机起来。
至少,我是这样。于每一份真挚,我都乐于如此。
你也应当相信,世事无常,时间不停,人心常变,感情易淡,只是于这里头,总有少数的感情经历过这些,也未曾疏远。挚友不是刻意亲近,也不是刻意不亲近,不是客套,也不是不尊重。我想这些同你讲,是会讲得通的,讲得明白的,同一些其他人讲,或就没有讲得明白的时候了。毕竟衷情与薄情,永不可能在一路上,人人都不肯承认自己薄情,只是许多人将薄情推罪于现实罢了。
我想着,我们应当也能如此,我十分懂得挚友难寻,十分晓得如你这样实在善良的人,是不好再找的。
不晓得你是否也要相问,我的朋友为何女孩子居多。这确不好回答,只是时间同世俗,只留与我这些人。或许是我好安静,不好争抢吧,许多男生之间,总想要压人一头,高高在上,便百般炫耀,冷嘲热讽,不惜将自己的短处说成长处,明是胆怯认错,说成了淡然洒脱,明是冲动莽撞,叫作敢作敢为。这是一部分男生避免不了的,他们又聚成一个小团体,而我恰不好如此,我只想个安静处,与挚友谈谈天,我不是天生好安静又有些惧怕孤独,只是这十几年的事,渐就如此了。
实际我这样说是不太公平的,无论男女,都有各自、每个人不可避免的短处,也许是我相遇的人里头,值得欣赏的女孩子更多一些吧。不过与好朋友,无说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是看作一样的,若这也要多了许多顾虑和纠结,我实在难说世上还有什么纯真简单的感情了。
我晓得你的迷茫同无助,也晓得你的坚强同忍耐。你应当是怎样怕了孤独啊!这或是心里头冷得习惯了,久日里没得遇什么暖和的事了。又或是你渴望深入心尖的感情,却总不是如人意。就算有人相作陪,心里头对孤独仍是恐惧,因为若人不在身旁时,便担心是要失散了。
我想同你分享。在高中初,我同其他朋友都是岔开的,因为各自是忙的,便都没有什么时间联系,这一空就到了两年后。两年里头,想念是有的,可无担忧过,这不只是信任,仍有默契同真情于其中,这是双方交互的,便没有了什么担忧顾虑了。曾和朋友讨论十年后的事,她竟问我:“十年后你还记得我吗?”那时候我便晓得我有做得不尽意的地方,这是一种朋友的反馈,我常是去接受这种反馈,因此友情便一直长久。
如此,也要同你述说,孤独总在,只不过不值得恐惧,只要有朋友,孤独便是无牵无挂,若没有了朋友,孤独才叫作无依无靠。
我们同病在家,我心里有些幸运。至少我可以同你讲这些,能够叫自己不再错去什么。这信写得时间可不算短了,前头我说今天阳光很好的,现在太阳已经傍西了。
太阳要落下去,地上也祥和了许多。天边的云彩不是火烧的红,一抹金色最后留在了天边。楼房只侧面被落晖轻拢着,不远处的山也寂静了。刚才听得到,有几只飞鸟在外头飞过,不时鸣叫着,飞了一天,应是倦怠了。你迷茫了许久,也应当十分倦怠了。
再不多一会,天色要暗下去,星空来临,今夜应当如白天一样晴朗,应当看得到天上星辰。我曾写过一篇叶圣陶杯的参赛作文,《满天星辰,一半黄昏》,勉强获得了全国的三等奖。在里头我说,比起人人都欣赏的星辰,我更看得到短暂即逝的黄昏。若人的生命只有一天,那星辰只有一次,黄昏也只有一回,没有黄昏,就没有星辰。星辰的美人人都可欣赏,黄昏的逝去,却让大多数人遗忘。
以后无论怎样的功成名就,应当是叫人欣赏的星辰。黄昏,便是曾有过为时不长的低谷,那时候的朋友,是尽不可以忘记的。
若时间是会结花的树,我们应当是抓住了最后一回飘落的繁花,若这一回也错去,那只得以“曾经的同学”相称,不免十分遗憾了。每两个人之间都有一棵这样的树,每一棵树,一生只开一次花,只落一次花。若抓得住,它便成了一片无边际的森林,若抓不住,无论怎样遗憾同无奈,也只得眼睁睁见它成了一地枯黄。
时间,方式,力度,于抓得住这落花太重要了。花瓣细嫩得紧,并不比落雪更好留住,因此我欣赏这落花,也格外看重这些落花。因为它一生只有一次飘落,若是最后一片也落了地——无论情谊是否真挚,用心是否良苦,最后一片花瓣落了地,缘分也就随风散去,无论是否有情有义,无论是否怀着牵挂,错去今生,来世都不会再见。
这样的树,这样的落花,于同样的两个人之间,都不会有第二次。
这两天谈了许多,我也算是于你更多了些了解与交熟吧。你所言不错,朋友的确最重要的便是陪伴,或能寻到一个这样的人,已经是不如何容易的事了。我大抵能看到许多年以后,我们彼此依旧熟识的样子,喝茶,谈天,再述一回当初不曾错去的故事。
路途从不缺少多变的天气,是风雨也好,是雪霜也好,尚有青山绿水就好。往后也从不缺少不如意的烦忧,是孤独也好,是迷茫也好,尚有真挚陪同就好。时间同距离,与世俗的冲刷中,感情不淡,已经很好。岁月同年华,在朝夕的交替下,仍是挚友,就是最好。
这周温度降得厉害,回学校时一定多添件衣服。
雨有雨书
2018年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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