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朝梁的昭明太子萧统提出选文标准的同时,有两种新的文体发展起来了。不过这两种文体在萧统眼里都不能算是“文”,因为它们不符合“沈思翰藻”的特点。那这两种文体是什么呢?
一种是佛典译文。在此之前,佛典就已经有译文了,可是要么过于直译,让人读不懂;要么过分意译,读来如同老庄玄学,所以这些译文都无法达到“达”的要求。直到东晋时期,后秦的君主姚兴聘请了龟兹国的一个僧人鸠摩罗什担任国师,专门主持翻译佛经的事情。这位大师“学贯中西”,翻译的佛典既能基本遵从原文的旨意,又能体现汉文的特点,往往有着“天然西域之语趣”,于是这种新的译文方式就在他手中产生了。不过他的译文并不完美,虽然读起来流畅——达,可是做不到“信”,对原文还是不太忠实的。
那么佛典的译文到谁的手里才精确起来呢?我想大家应该能想到,就是我们跋山涉水到西天取经的唐僧的原型——玄奘法师。他的译文,既能“信”,又能“达”,集佛典翻译之大成。而且,他还扩大了汉语的词汇量,甚至还增加了汉语的句式。现在我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因果”“忏悔”“刹那”等词语,就是来自佛典译文的;至于文言句式“所以者何”“何以故”等,也都是佛典的译语。
第二种文体叫做义疏,这种文体介绍起来有点复杂,我们需要先从几个名词说起。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先秦诸子等人就已经是当时人眼中的古人了。他们读古人的作品,就需要进行翻译和解释,于是就出现了“故”“解”“传”“注”等。所谓“故”,就是通过讲故事的方式来说明或者补充原文;所谓“解”,就是解释和推理原文的意思;所谓“传”,就是“转”,兼有“故”和“解”的多种意义。比如《春秋左氏传》,就是通过补充故事的方式来阐述《春秋》大意,使简约到极致的《春秋》内容丰富了起来;同样阐述《春秋》的《榖梁传》和《公羊传》,则是通过问答式的记言来阐明原文的辞意——它们都兼有“故”和“解”的意义,所以称为“传”。
此外还有“注”。“注”原本只是解释字句,但后来也开始推理演绎文章的大意,并且用故事来作为补充解释,这就使得文章更加明白易懂。但是因为不同的人对同一篇文章的理解有所不同,所以同一本书的“注”就有了各种版本,五花八门,看似是在给古文作注,其实是在表达自己的喜好和观点。到了南北朝时期,人们开始给各种经书(儒家经典)作注,这就形成了“义疏”之学。
所谓“义疏”,就是给前人所作的“注”进行的解释。汉代和晋代的人给经书所作的注,都比较简单,时间一长,后人就不理解意思了,于是南北朝的人就给这些“注”再进行解释,有的给它们补充材料,有的进行辞意的推演,无论哪种方式,都比原来的“注”更加深刻和细致。这样一种新的文体就又产生了。此时的“义疏”,还有一些魏晋时期老庄玄学的特点,到了唐朝修订《五经正义》的时候,把这些玄学的成分删除了,只留下了疏明注义的文字,开启了详细解剖字句的风气,宋朝人把这种精简过的“义疏”取名叫“注疏”。
不管是佛典译文还是“义疏”,在南北朝时期都没有人把它们划入“文”的行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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