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同学蒋冬梅让我留在产房外,对她的这句命令式的话,我还是要听的。因为在我们苏北平原里下河一带,女人生孩子,而男人只能蹲在产房外,可以说虽然不是一条让人奉若神明的真理,但也可以说是经历了n朝传承下来的约定俗成的准则。因此,尽管我非常渴望陪护在妻子身边,给她在生产孩子时以鼓励,但还是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留在了产房外边。
我不知道产房里是否温暖如春,但根据我对该医院没有给门诊室和病房安放空调来看,产房里边不会有多暖和。我站在产房门外,我刚开始并不感到寒冷。
我之所以站在冷风中也不感到寒冷,这是因为我刚开始想到的都是美好的画面。在好不容易到了戴南镇医院的妇产科产房后,我心上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我仿佛看见,我妻子躺在手术台上,那些被称为白衣天使的女医生们,在我的同学蒋冬梅的带领下,她们给我妻子做了在她们看来很得心应手的剖服产手术,我妻子揣在肚子里的幼小生命,终于被这些兢兢业业为民做好事的医生们抱出来了。
不仅如此,而且我还仿佛看见蒋冬梅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抓着一束怒绽的红梅花向我走来。蒋冬梅对我说:“稻香,恭喜你做爸爸了!”
听了她的话,我高兴得不得了,我跑到医院前边的大路上,我对着旷野大声呐喊着:“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
然而,我左等右等也不见蒋冬梅出来对我说我做爸爸了,更没有看到她手持一束冬天里傲霜凌雪怒绽的红梅花向我走来。我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是早晨听我大嫂说假如妻子难产去世了云南的她娘家人会来把我大卸八块而早已埋在心底的,想不到在等我妻子生产孩子而不得其消息的煎熬忧思中一齐复苏了。
我忽然感到十分绝望,我闭上了眼睛。尽管我闭上了眼睛,但那种恐惧的画面我还是挥之不去。我仿佛看见我妻子直挺挺地躺在那儿,而她娘家的人早已乘飞机从云南赶到了我的故乡苏北平原里下河水乡。我见他们鼓着一肚子气地走来后,我吓得魂飞三山外,魄散九云霄,我赶紧躲了起来。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马上攀爬到我好不容易建筑好了的砖混为墙平板瓦盖顶的房子上,他们把我的这幢不算太好也不算太丑的房子的屋顶掀掉了。我大声喊着不要啊。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个女人喊我稻香,我忙睁开眼睛,我这回真真切切地看到一身白衣的有如出尘仙子的蒋冬梅向我走来,她说:“稻香,恭喜你当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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