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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时候给一个网友推荐了《夏夜》这首纯音乐,勾起了他童年的回忆。末了,他说他觉得这一代儿童的童年真是悲哀,只有游戏,动画片也是熊出没。可是我觉得没有什么变化,无论时代怎么变,童年的快乐是不会变的,只不过童年承载的东西发生了变化,这可能就是代沟。
我原来住在山沟里,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爬山去上学,虽然有大路,但我就是喜欢爬山。周末喜欢到山上玩,站在山顶的一个平台上看风景,远处的楼房、工地、森林尽收眼底。我还买了个吊床,没事儿就去山上,绑上吊床晃悠晃悠,躺着看书背单词,自在得很。
有个邻居还给了我一块他辟的地,我每天放学拎着两桶水,背着把工兵铲上山,乐此不疲。晚上写完作业上山,有时候邻居会带我去他们那里儿参观,看看菜园、鸡、兔,“我的鸡一到晚上就回来啦,但是总是乱下蛋,你往那边走走,都说不定会捡到”。很多个傍晚都是在听着大人聊天,邻居不时往烧水壶下添柴中度过的。
春天有白色的槐花,远看就是白色的海,近看是一簇簇的,像是一串串小铃铛。在山下很远的地方都能闻到槐花那香甜的气味,我妈总是约上几个邻居去采槐花包包子,我则趁机拉过小伙伴,到山上大片岩石裸露的地方躺着晒太阳。夏天的时候上山摘野山樱煮水喝,虽然蚊子挺多,但是为了酸甜可口的山樱汤很值。秋天下过雨后,拨开厚厚的落叶,总能发现一些蘑菇,每到这个时候,我家的厨房就被蘑菇的味道笼罩着,这对讨厌蘑菇的我来说,真是一场噩梦。
最喜欢的是夏天下雨的时候,准确来说,是雨停了之后。整个山沟里弥漫着新翻的泥土的清新的气息。人们在原本的水流经过的地方放了个木条拦着,让其从山脚的石台上直接涌了下来,而不是顺着石台流到下面的花坛。女人们在那里洗衣服,小孩子则在一旁拿着水枪闹、光着脚丫踩水玩,水很清,天很蓝,作业也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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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山被改造了,被装上了木栈道,石板路。原本的平台被垫上了花岗岩,人们以前开的地也被推掉建上了平台,而且被告知如果再种会被直接拔掉。我其实并不愤怒,虽然没有了地,但是大家仍会上山玩。腿脚不灵便的老人原本不能走山路,但现在也可以上山走走了。山顶上该唱歌的唱歌,该打拳的打拳,其实没什么变化。
以前我家楼下门口的空地,是车调头的地方,也小孩子聚集的地方。在我的印象里,已经换了三批人了。先是我,然后是小我3岁的孩子,然后是小我6岁的孩子。沟里的车越来越多,孩子们从马路上跑回人行道上也越来越频繁,我已经搬走快三年了,不知道现在他们是否还会在那里玩。
但无论时代怎么变,每年夏天捉蝉这种事情是不会变的,可能父母那辈会直接炸了吃,我们不会罢了。国漫的质量提高了很多,引进的动画也多了,其实更丰富了。儿童书籍也更加全面了,游戏其实很久以前就有,插卡街机到手机,进步了很多。
我倒没觉得这代孩子多可悲,物质条件改善了很多,可以学想学的东西了,看想看的书了,旅游也不再是奢侈的想法了。有时候看着小区广场上孩子嬉笑,骑着车追逐打闹,好像也没缺少什么,大家都是一样快乐。如果有人拿着铁环过来教他们怎么玩,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兴趣,这就是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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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作业倒是多了不少,学的知识也越来越多了。那天听一个老师说他儿子小学期末考试考《马关条约》和《南京条约》的时间,让我十分汗颜,我都不会背。小学初中的家校联合越来越紧密了,我记得我那会儿顶多来开个家长会,或者捅个篓子家长才会管管,现在这些微信群一到晚上响个不停。
其实倒也是个好事,教育绝对不能只扔给学校。不过教师的处境也越来越可怜了,多写几遍,不行这是体罚,校长室见。说了几句孩子就跳楼了,家长闹一闹,这个饭碗就没了。真有点跪着教书的感觉,以前成绩不行质问学生,现在是质问老师。我很憧憬成为一名教师,但是不太敢在国内教书了。
大部分家长都害怕自己的孩子被时代抛弃,给孩子补文化课,成绩不能太差,给孩子报特长班,不能落后隔壁的小孩。越比越报,越报越比,孩子和家长都越来越累,陷入了集体焦虑的怪圈,但是没办法停下来。我听过这样的事,有个教育专家写了篇文章呼吁让孩子们都别补课了,结果春节的那几天打电话求某个老师给他孩子补课,不过那个老师当即挂掉了电话。
几乎所有人上学的时候都被要求写过关于未来的作文,关于未来的生活,未来的学校。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会写“未来的孩子们没有作业,他们放学就玩”。我们初中时候的英语老师说,他们小时候也是这么写的,但是作业越来越多了。我们说,没事儿,未来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没有作业的。可是,真的是越来越多了,那我重写一篇:
孩子们的作业多得写不完,孩子从小学就开始晚上十点睡,不再像以前那样得等到高中才有机会熬夜。他们的头发掉得很早,因为学的越来越多,升学压力也越来越大。孩子们也逐渐出现了心理问题,他们担心成绩,害怕未来。而师生关系也不像以前那样友善纯粹,而是互相提防,各自带着一份恐惧。
有人说人工智能会取代高中大学老师,因为都可以大家都可以自学了。我不敢苟同,师生之间的情谊怎么能是机器能取代的,如果真会这样,那将来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可悲。亲情,友情,师生情,哪样是人生旅途可以或缺的?缺了哪个人生都是不完整的。人如果缺了情感,那跟机器有什么分别?人与机器没有分别,人不能称之为人,如此说是人类的毁灭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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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关系,大家都还有头发,大家还能继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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