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上有一股耐人寻味的气息,我努力的屏住呼吸,用刚擦过护手霜的手捂住口鼻,才得以喘息。渐渐适应了大巴车内的味道,但也时不时嗅一嗅手来缓缓。
带上耳机,拿出为旅途准备的书,斜靠在椅背上,开始翻看。也不记得是哪一次坐车开始在车上看书,以前坐车会晕车,全程都没有清醒的状态,更不用提看书了。现在习惯了一出门就在包里塞一本书,在行进的车上看书又比平时坐在书桌边更加投入有趣多了。
今天我带的是王锋的《愿你道路漫长》,都是一篇篇小故事,有些很耐人寻味,有些又引人深思,有些故事又感觉离我很遥远。车窗外掠过的风景,我无暇细看,眼睛一直盯在书页上,渴望读到更多。
在读到《教育诗》这一章节的时候,我的思绪开始打开、扩散并蔓延。作者在旅游中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到一个地方都喜欢去当地的学校看看。我想到了我那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小学校园,废墟之上被周围的居民种上了农作物和树木灌丛。
这几次在家里,出门都有从小学遗址前经过,匆匆一瞥,面目全非,也只有学校前被传闻有水猴子出没的那条小河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我以为小学的模样早已被忘记,而事实是他一直被镌刻在脑海的深处,只等我想起的那一天被打捞出来。
这是我们村子里的小学和幼儿园,用村子的名字命名——谢甸小学,隔了两条河,从家里步行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那时候觉得村子很大,大到以为那就是全世界,上学路上的每一个路口都有我逗留嬉闹的身影。每天早上,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学校聚集在门口,那时候那么小的一个小学哪有什么门卫大爷,钥匙是在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大队长那里,只能等到那个学生来给我们开门。有些调皮的男生,会攀爬铁栅栏似得大门,或者翻墙。有些人则在对着昨日老师布置的作业,有没做完的,就抢过朋友的本子,就地蹲了下来,将本子放在膝盖上,鬼画符似得飞快的画完。
推开大门,直面对着我们的是一个水泥大花坛,里面有个高大繁茂的松针树,水泥坛上写的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右手边是一个青砖红瓦的小房子,是我们村的幼儿园,我就是在那里面学会了“a,o,e”的。小房子门口是我们的玩乐天堂,有一个很高的滑梯,有单双杠,还有一个圆柱形攀爬绳网,那方天地赐予了我们很多欢乐,直到我们离开那个校园。
再往里走,紧挨着花坛的是升旗台,升旗台前是一片布满雪花膏瓶子的土操场。站在操场上的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着,有一天可以登上升旗台,严肃并恢弘有力的挥舞出那方血色五星红旗。空旷的操场上,只有右手边有一颗枯败似了的槐树,在每年的春天却又奇迹般的开满了洁白的槐花,淡淡的槐花香,整个操场都能闻见。
操场对面的那一排红砖红瓦房,就是我们的教室,正中间有一个门洞,一条水泥大道,通向了后面那排老师的办公室。在大道两旁,是栽满树木花草的花园,几颗高大粗壮的银杏树矗立在期间,显得尤其茂盛、生机盎然。左手边往里走,过了一个圆栱门,是我们的厕所,那里曾经流传了很多的鬼故事,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可怖。厕所后面还有一个圆栱门,里面是一片菜地,被学校小卖部的那个阿姨承包了,种出来的菜就直接供应给教师食堂。菜地没被承包的时候,还会被种上时令庄稼,记得有一年,老师让我们每个人从家里带十棵油菜秧子和小铁锹,在劳动课上笨拙的学着老师将自己的十棵小苗种了下去。
因为校园大部分地方都是泥土地,而且那时候学校里除了老师就是学生,根本就没有什么打扫卫生的阿姨叔叔,所以每一学期第一天,我们都会背着一把专属小铁锹,站在足以淹没我们的杂草面前,给学校进行打扫除。
十多年了,在眼前这片废墟之上,记忆是那么的鲜活,而明亮!站在废墟之上,我执起记忆的画笔,让旧景慢慢映现,好像还能看见奔跑的身影,好像还能听见唱了起来的读书声。
时间会改变一切,也会摧毁一切,但时间是抹不去重建在废墟之上的记忆,他们是永恒而不可磨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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