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巫如兰
大雨笑了笑，指着堂下的一片血水，说道：“你们看这堂前的红水，是不是很特别？”
桑田问道：“有什么特别？不就是血水吗？”
大雨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血水。”
“不是血水？”
“要是血水，早就和尸体一起漂走了，这是朱砂水。只有朱砂化水，水才会有这么重，不至于轻意的飘起，而卧龙堂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朱砂，三香门的檀香堂也不炼丹，那这些朱砂肯定就是术士葛青带来的。”
白渐红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大雨说道：“乱刀砍死的。”
桑田叫道：“你胡说，你跟我一起来的，我没看见葛青是怎么死的，你自然也没看见。”
大雨笑道：“我当然没有看见，可是这些鱼儿都看见了。你们不觉得这堂下的鱼儿格外的多吗？它们可不是来吃素的。”
葛青若真的死了，那采桑剑谱就更难找了。桑田不愿意相信葛青已死，她说道：“就算是葛青的朱砂，就算有人被碎尸，那被碎尸的也不一定是葛青呀。”
大雨笑了笑，说道：“你难道没有闻到这水里有股石膏味吗？”
桑田和白渐红嗅了嗅，这水中确实散发出了一股辛甘味，有点辣，还有一点甜。
大雨说道：“这股辛甘味就是石膏粉的味道。刚才你白渐红说葛青是个术士，而且还称他为老儿，那葛青就个老术士了。对炼丹的人而言，石膏是一种必不可少的药，葛老儿炼了这么多年的丹，他怎么可能不去服用？日积月累，这股石膏味便留在了他的血肉之中，所以我说这葛青死了，死在这河里。“
桑田和白渐红听大雨这么一说，看堂下大鱼小鱼果然甚多，都不禁愕然，没想到葛青已经裹了鱼腹。
桑田心中失落至极，若葛青身上有剑谱，那剑谱了应该浮了上来，自己乘船逆流而来，也未曾见到一两块纸版。那书想必也不在葛青身上。想到此处，只得喃喃自问：“那我要去哪里找回剑谱呢？”
大雨拔出了筷子，在白渐红身上擦了擦，说道：“这个就靠你自己了，我帮不上忙。”
白渐红抚了抚肩，见肩上伤口不深，不禁暗自佩服这船夫的点穴功夫，他见大雨伸了伸手，只好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大雨。大雨嗅了嗅，放进了自己的钱袋里，转身准备走开，桑田唤住了他。
大雨笑道：“怎么？你还要坐船吗？”
桑田惊道：“你怎么知道我还要坐你的船？”
“你又不会游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游水？”
大雨说道：“凭你这急躁的脾性，你既然认定我是这白渐红，先前在河上相遇时你就应该跟我动手，又怎么等到你下船上岸？除了你不善水性，我想也没有什么更好原因了。”
桑田又一次惊叹这船夫的心思，她抿了抿嘴，说道：“好吧，就算你说对了，那你做不做我这笔生意？”
大雨笑道：“你要是有钱我就做，你要是有鱼，那我就不做了。”
桑田听了呵呵一笑，一排洁白而整齐在牙齿露了出来。
“好熟悉的笑容。”大雨心中叹道。
桑田拿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大雨，跳上了他的小船，回身向白渐红正色道：“淫贼，我跟你没完，我的剑谱是因你而丢，你理应帮我找回来。”
白渐红站在堂上，冷笑道：“我才没那个功夫。”
桑田说道：“你怎么比我还笨？杀死葛青的人拿走了我的剑谱，那此人多半也能拿走卧龙堂的临云刀谱。”
白渐红听桑田这么一说，喃喃自语道：“找到采桑剑谱，就有可能找到临云刀谱……”他见小船已经划了开去，不及细想，一个箭步跳了上去，小船颠簸，桑田抓住大雨的胳膊抖个不停。
船行数里，河水又复清澈，桑田坐在船中，瞧着摇桨的大雨，不禁问道：“大雨，你究竟是谁？”
大雨扭头笑道：“我是大雨呀。”
白渐红说道：“你一定不是个船夫。”
“我怎么就不是个船夫，这条河我划了十三年，这两岸的百姓有哪 个不认识我的？”
桑田问道：“你说你是个船夫，那这河有多长？水有多深？”
“有十八里多，上游水深约在六尺九尺之间，下游水深约在十三尺二十一尺之间，如果是我摇桨的话，从上流划到下游大概要一个时辰，这下你们总该信了吧。”桑白两人听大雨说如此详细，便只好信了。
大雨向他们问道：“你们这要是去哪里？”
“你们哪里也去不了！，哈哈……”桑田不及回答，一个声音便从她身下传了上来，她连忙钻出乌篷，回头看时，见从船板下爬出来了一个人。此人浑身湿透，披头散发，嘴里还咬着一条生鱼，实在恐怖至极。大雨心中一凛，他只顾跟桑白二人说话，竟没留意这船板下还藏着一人。
白渐红仗剑叫道：“你是谁？哪来的水鬼？”
那人咽下生鱼，笑道：“水鬼？我就是水鬼，我就是来索你们的命的！”
她话刚落，水中便窜出了四个女人，一样的狰狞可怖！五个“水鬼”站在船尾，大雨一行站在船头，船头稍稍翘起，飞鸟掠影，雨落无声。
白渐红叫道：“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海巫教的人！难道你就是小巫莫如兰？”
莫如兰笑道：“没想到呀！在这江南小河也会有人认出我。”
白渐红问道：“你们不是以海为居吗？怎么潜到这河里来了？迷路了吗？”
莫好兰并不答话，她将手背上的一片鱼鳞舔入嘴中，颇为陶醉的嚼了嚼，大雨和桑白二人顿时毛骨悚然。莫如兰脸色一沉，说道：“船夫！把那小孩交出来，否则我便拿你祭灵！”桑田和白渐红一惊，都看向了大雨，原来海巫教要找的是他。
大雨平静的说道：“那孩子我是不会交给你们的，你们要祭灵，怎么不用你们自己的孩子？”
莫如兰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的孩子？我孩儿可是第一个拿去祭灵的！他经海圣活佛洗礼入塔，早就已经到了西方极乐之地。”桑田大为吃惊，她愕然说道：“世间哪有你这样的母亲？竟然把自己的孩子……”
莫如兰正色说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懂什么？欲要大成，必经大劫，不抛除皮相，怎能达到极乐？船夫，那小孩是海圣活佛亲点的转世灵童，将来他可是要成为一代圣佛的，你藏着他就是害了他，快把他给我交了出来，否则五月初五一过，大海不定，乾坤颠倒，你们这些俗人都休想偷生！”
大雨仍是平静的说道：“凭你如何造谣，那孩子我是不会交给你们的，你们被那海圣和尚迷惑了。”
莫如兰一行五人齐声叫道：“放肆！”说罢，各自伸手，露出了一只带齿的尖刀。
白渐红听这莫如兰言之凿凿，料定这一战再所难免，赶忙将自己撇开，说道：“此事与我无关，你要找就找这船夫。”
桑田愤然说道：“白渐红，他好歹也饶了你一命，你怎么如此的忘恩负义？”
白渐红手握剑柄，说道：“我是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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