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见这黄鱼风已破,对魏临云说道:“我要去找黎青,姐夫,你掩护我。”说罢,她将火把递给了魏临云,准备再次下海,这时那边的破船有了动静。
破船侧翻在水中,从船里面爬出来了一个人,正是黎青。
云裳喜道:“青儿,你还没死!真是太好了,你千万不要下水,小心头顶的怪鱼,师傅这就去救你。”黎青一言不发,接着司空一刀和过百桥也从船里爬了出来,云裳一怔,最后白渐红也爬了出来。
云裳叫道:“黎青,这是怎么回事?”
白渐红笑道:“怎么回事?云裳,你难道还猜不到吗?她听你的话,但她更听我的话。”
云裳一楞,问道:“黎青,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黎青说道:“因为我不想像你一样!身世不净,武功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自从我听说了你无缘堂主的事情之后我就明白了,像我这种强盗的孩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龙香堂的堂主,只到我遇见了魏大哥。”她看向了白渐红。魏临云,云裳和桑田三人皆是一惊,转而马上便明白了过来,原来那日秘谈的男女就是白渐红和黎青。
魏临云向白渐红质问道:“白渐红,你竟然盗用了我的身份。”
黎青一惊,对白渐红问道:“你不是魏大哥?你真的叫白渐红?”
白渐红哈哈一笑,说道:“我是谁这个还重要吗?重要的是谁能得到临云刀谱,谁能给你想要的。”接着他向魏临云说道:“雨兄,不,魏临云,你总算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是魏临云。”
白渐红说道:“我又不是傻子,在沙洲那一日,你虽然没有与秋叶相认,但她毕竟是你的师妹,你对她的那份情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可惜我们当时都不知道她是最后一个见过云衣的人。好在这其中实情黎青都一一偷听了过来,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找海巫教就找到了秋叶,顺藤摸瓜,云衣和临云刀谱终将浮出水面。”
魏临云问道:“你既然认出了我,为何不直接找我要刀谱?何必要废这么大的劲?”
白渐红笑道:“你会给吗?我们练武之人把剑谱刀谱看得比性命还重,你怎么肯再写一部刀谱给我,纵使我把桑田和云裳绑了,我看你也不会把刀谱给我的。”
魏临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以为我和你一样!靳红也是你杀的吧,你为了挑拨我和云裳,不让我们齐心,待到时机成熟你就坐收渔翁之利。”
白渐红撇嘴一笑,说道:“靳红死的时候我已经被你们关了起来,你怎么能说是我把她杀呢?”
魏临云说道:“因为是醋推迟了她死亡的时间!”
众人疑道:“醋?”
“你在章鱼出现的那一天就把靳红给杀了,当时你并没有将她抛到海里,而是将她藏到了醋缸里。江西人喜欢吃酸菜,但在江浙买不到江西酸菜,于是云裳便命弟子们买了几缸醋,那日我们被关在房中,你虽然没有吃饭,但你却闻到饭菜中有很重的醋味,从那时起,你便已经作了杀掉靳红挑拨我与云裳的打算。”
白渐红笑道:“你接着说。”
“章鱼来袭,我冲了出去,你趁船上大乱便一刀杀了靳红,刀口是你以抹云刀法所为,想必这刀法是你从陈青健那里偷学来的。你了杀死靳红之后,把她藏在醋缸里,然后堂而皇之走上甲板与云裳反目,结果如你所料,你被关进了牢房,避开了嫌疑,将矛头指向了我们。”
桑田这时问道:“白渐红,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不会杀你,而是把你关起来。”
白渐红摇摇头,说道:“因为我相信魏临云是不会杀我的,当年你能够引咎自尽,在沙洲上时你对那阿婆情意深重,这表明你不是无情妄杀的人。”
魏临云说道:“所以你就借用我这一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被章鱼吃了呢?”
白渐红说道:“你是魏临云,一只章鱼能困得住你吗?”
魏临云笑道:“你倒很看得起我魏某。不过你还是百密一疏。黎青带着面纱假装成靳红的样子,骗过了我们,然后她将醋缸系绳沉入了深海。在一样寒冷的情形下,醋比水更容易结冰,你们利用深海冷水冰住了靳红的尸体,防止了尸体的自然腐败,‘推迟’了她的死亡时间。一夜之后,黎青将尸体捞出,她特意用青线缚住醋冰,阻止靳红的尸体飘走,这样反而加重了尸体上的酸味,由这酸味我便想到了许多。”
白渐红听到此处伸手就给了黎青一个耳光,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不跟你说过了吗?尸体飘不远的,你偏不信,画蛇添足!”
魏临云又说道:“黎青抛下尸体之后去找过去你,你当时打晕了司空一刀和过百桥,但你们却没有想到你们的谈话被桑田听到了,她以为是我和云裳,以至于我们三人之间互相猜忌,险些丢了性命。”
白渐红笑道:“这岂不是更妙?”
桑田骂道:“白渐红,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白渐红不以为然,他说道:“魏临云,你好像漏了两样东西,钱袋和夜明珠。”云裳听到这话,脸上不禁一红。
魏临云说道:“钱袋是你趁我不备偷走的,夜明珠则是你偷云裳那里偷走的。”
白渐红摇了摇头,说道:“魏临云你说对了一半。钱袋是我偷的,这不错,可这夜明珠可是别人送给我的。云二掌门,你不会不知道吧。”众人纷纷看向了云裳。
云裳骂道:“你胡说,我明明……我明明是将它送给了陈青健。”
“陈青健跟我走得有多近你应该知道,你送给他颗夜明珠的时候他不知有多高兴,然而你却抛弃了他!他伤心之下便将夜明珠扔给了我。”
云裳掩饰道:“白渐红你休要瞎说,我怎么抛弃他了?是他……”她话说一半便不敢再说了。
魏临云见云裳很是尴尬,于是岔了开去,说道:“白渐红我问你,那司空见惯及其十余名弟子,还有云裳首先派去的十几名弟子都是不是你杀的?”
白渐红瞧了瞧司空一刀和过百桥,说道:“没错,都是我杀的,没想到吧,我装怂的功夫可比杀人功夫还要强,把你这个武学高手都骗过去了。”
司空一刀大怒,骂道:“白渐红,原来是你杀了我爹爹,看我不把你剁成肉酱!”他和过百桥被关进牢房之前,手中的兵器都已被云裳给缴了,此时他两手空空,低头见船上搁着一支断桨,想也不想,操起来便向白渐红抡去。白渐红手中也无兵器,他只觉劲风拂面,双腿一曲,向后闪开,司空一刀一桨抡空,回桨再抡,白渐红不觉想笑,片刻间木桨便被削成了大小相同的八根木条。众人一惊,再看白渐红时,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长刀,这长刀显然就是黎青的。司空一刀见桨已成木,却不气馁,他手腕一转,八根木条当即散开,罩住了白渐红整个面门,白渐红提气使刀,只听“喀嘶”一声,八根木条向八方散射去,打下几只飞舞的黄鳞齿鱼,司空一刀痛失右臂哇哇大叫,过百桥吓得脸色煞白,一下子跪倒在地。他自知绝非是白渐红的对手,索性跪地求饶。
白渐红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得意与轻蔑,全然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云裳操刀问道:“白渐红,这抹云刀法是不是那陈青健教给你的?”
白渐红哼了一声,说道:“凭我白渐红的聪明才智,还用得了别人教吗?云二掌门你未免也太小瞧我白渐红了吧。”
云裳恼怒不已,她向黎青吼道:“黎青!你这个不肖弟子,为师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杀了白渐红,我便既往不究,否则休怪为师绝情。”
黎青想起昔日师徒之情,又见司空一刀还在一旁嗷嗷惨叫,她向白渐红说道:“魏……白大哥,你杀了我吧。”
白渐红略惊,问道:“怎地?你软弱了?你自觉武功低微杀不了我,要我先杀了你?”
黎青摇了摇头,说道:“我当初只想当你的夫人,做龙香堂的堂主,并不想与我师父反目成仇。如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熟识我的人和看低我的人都死尽了,我想我就算回去做了堂主,心里也不会开心的。师父要我杀你,我也是做不到的,虽然你骗了我,但我心里仍是喜欢你的,我不想杀你也杀不了你,与其让我背着骂名回去当堂主,与其与你打杀,我想我还是只求一死吧,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她这一番言语说得甚是轻柔,但众人一字一句都听进了心里,白渐红心中一凛。
桑田为情所动,向白渐红骂道:“臭淫贼!你要真杀了她,我就杀了你!”
白渐红回过神来,向桑田说道:“就凭你那两下子,采桑剑法?还想杀我,采屎去吧!”
桑田叫道:“快把采桑剑谱给我交出来!”
白渐红脸显鄙夷,说道:“什么破剑谱,老子早就给你烧了,要找?去地府找你爹吧!”桑田气极,她欲要还口,司空一刀徙然大叫了起来。
司空一刀流血太多,血腥气招惹了黄鳞齿鱼,几只黄鳞齿鱼已经聚在一起,像苍蝇一样叮在他的伤口上,他就地一滚,鱼儿飞起,招来更多的黄鳞齿鱼。
过百桥一惊一吓,连忙向一旁爬开,这时黄鱼风再起,白渐红举刀削砍,黄鱼风一砍即散,他试过几招,知道这些齿鱼非同小可,当即结印舞刀护住了全身,暂时保全了自己。黎青与过百桥以及半死的司空一刀却毫无招架之力,三人手中没有兵器,空凭徒手挥来挥去,又怎敌得过这些齿鱼,不一会儿,三人身上脸上全被黄鳞齿鱼盖住了,一时间惨叫不绝。桑田看得害怕,云裳看得伤心,魏临云气恼不已。
云裳叫道:“徒儿,师父这就来救你!”她引身入海,身子却被魏临云抱住了。
魏临云说道:“来不及了。”
黎青捂着脸在白渐红身前滚来滚去,哀叫不绝。白渐红已经舞了一阵,见黄鱼风不退反攻,他余光里又见过百桥与司空一刀已经没有动静,二人的肚皮被黄鳞齿鱼咬开了,内脏和肠子刚一露出,这些齿鱼被往他们肚子里钻,肚皮像是沸腾了一般,眨眼间二人便成了一副空皮瓤,很快连表皮也被吃光了,剩下了两具血淋淋的骷髅!白渐红大惊,他丝毫不敢大意,将刀舞得密不透风,而这时所有的黄鳞齿鱼都向他这边飞了过来,他心想此地不可久留,还是躲回船舱为妙,双腿却被黎青给拽住了。
黎青受了白渐红无意的阴庇,此时还有几分力气,她抱住白渐红的腿,哭道:“白大哥你不要走,救我!救救我!”白渐红见她满脸是血,又见黄鱼风愈来愈得,慌忙叫道:“你去死吧!”一刀便砍断黎青的双手,箭步躲进了船里。黎青双臂血涌,身未亡心已死,黄鱼风扑在了她身上,一瞬之间便将她化为了一堆白骨。
云裳欲哭无泪,黎青在她座下学武八年,如今却惨死在了自己面前,她化悲恸为盛怒,叫道:“白渐红!你给我滚出来!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说罢,又要跃入海中,魏临云还是一把将她拉拉了,她反身便是一记耳光,打得魏临云脸上通红,桑田一怔。
这时,天上的乌云散开了,海面上映着阳光,黄鳞齿鱼连忙钻入了海里,四下里除了两艘船几块礁石,别无其它,云裳叫道:“天助我也,白渐红!你拿命来吧!”
“你要拿谁的命?”从礁石后面划出了一支小船,船头站着一个女人,桑田惊叫道:“小巫莫如兰!”
莫如兰笑道:“亏我寻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却送上门来了。船夫,看来你们损失不轻啊!”她曲腿一跃,跳到了破船之上,又接着说道:“这白渐红既然认得陈青健,那此人我就收下了。船夫,那孩子你给是不给?”
魏临云说道:“孩子我是不会给你的,劳烦你跟海圣和尚说一声,六道轮回,三生因果,他迟早会遭报应的。”
莫如兰呵呵一笑,说道:“报应?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海圣活佛?他可是海上神僧,你一个凡夫俗子竟敢骂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她字字铿锵,说到海圣二字更显虔诚。
云裳正色道:“莫如兰,你们快把大巫叶成愁给我叫出来,让她说出我姐姐云衣的下落。”
莫如兰将云裳打量了一番,斜口一笑,说道:“哟,原来是三香门龙香堂的云二掌门,在内陆您可是大派星魁,在海上,嘿嘿,你就是只笨手的猴子!笨手的畜生怎么跟人大呼小叫呢?”
云裳听了些话,登时大怒,嗔道:“姓莫的,你不要以为在海上我就怕了你,江西湖泊千万,星其罗布,比水性我未免就不如你!比武功,你能赖我何?”
莫如兰昂天大笑,笑到高处徙然而止,操起一把锯齿白刃,狠狠叫道:“船夫,我也懒得跟你啰嗦,这一次在我家门口,我看你怎么逃?云裳,你是不是要给他出头?”
云裳心中没有好气,也不愿跟莫如兰解释什么,嘴中蹦出了四个字:“你要怎样?”
莫如兰叫道:“好,你也爽快!那我们来个干脆的。我若是赢了,你就让这船夫把转世灵童交给我,白渐红我也一并带走。你要是赢了,我就带你们进入我海巫教的圣地别世水窟,叶成愁那贱人我也自会交给你,如何?”
云裳冷笑道:“很好,就算我武功不济,这船夫你也……”魏临云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下半句便没有说出去。
莫如兰以为这“船夫”已经害怕了,嘿嘿冷笑,从她身后站出了四个可怖的女人。桑田一眼便认出这是那日在江南小河上遇到了四个“水鬼”,看来这五人一直在寻找“大雨”,她们所说的那个孩子必然十分重要。
莫如兰一声令下,四个“水鬼”一齐跃入水中,片刻间又浮了起来,只见她们手拉手,足相抵,拼成了一朵四瓣黑色花形,莫如兰随即跃下,站在了花心。
魏临云向云裳说道:“裳儿,这就是海巫教的如影随行,四人在水中出没,莫如兰立于水上,打斗时,这四个人会随着莫兰的步法的变化而变化,让她如覆平地,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云裳说道:“只要齿鱼不来捣乱,她们纵使翻江倒海,我也不怕。”她纵身跳下船去,海水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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