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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和小赵在鲁迅故里步行街道别。托着一杯温热的红茶拿铁,往银泰的方向走。自行车还停在门口,等下得骑回家。
迎面走来两三个约莫高中的学生。余光瞥到其中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她似乎在看我。
我下意识地想,大概又是一个被我的面无表情惊到的路人。今天还有点卡粉,黑眼圈也没好好遮,大概又会平白无故添几分凶相吧。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面前突然多出一道身影。我下意识低头,对方长长的头发垂至腰间。
“姐姐,我觉得你好酷呀!”当我抬起头时,却猝不及防地听到这样一句话。
无措。铺天盖地的无措席卷而来。自上一次产生绝望的情绪之后,我其实已经很少有这样无措的时刻。大不了就是去见黑白无常,人生在世,本就短暂,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空手来空手去……我就这样在几秒钟内尝试用无数看破一切的角度和例子缓解自己的情绪,可那种无措的感觉没有丝毫消退,我不自觉捏紧了衣角。
“被人夸酷不好吗?”
“我想成为酷的人吗?”
“她看到的酷,真的是我想让她看到的吗?”
“她说的酷,和我心中的酷,是同样份量的吗?”
……
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
“哈哈……谢谢。”
长发柔顺地换了个方向,给我让了道。
似是突然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深潜者,低头猛啜了一口只剩余温的拿铁,苍凉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我是一个被发现秘密的小孩,急于转移大人们的注意力,以此掩饰自己的不安和波动。
鲁迅步行街天空其实很暗,但我看到了月亮。
二
五年半没有见了。在我心里H或许依然是初中的样子,永远坐最后一排,稳扎稳打地霸占着年段大榜的前位,在听到不得了的事情时会用手托着下巴说“我的天呢”……
如此种种。
我的行李箱能放他宿舍楼下暂存一会儿吗。我要送给他的书边角好像有点磨损了怎么办。好像穿得有点厚了,哪里有凉快的地方啊……
我无意识地拨了拨刘海。等待是双子最煎熬的事情之一。那意味着没有具体期限的未知。虽然终点也许是具体而又正向的,可也难抵前者的压迫和沉重。
“嗨。”
抬头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傻掉了。
第一反应是。
好。
帅。
啊。
宛平南路虽然这和我没戴眼镜也有关系,但是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舒服。非常明朗的舒服,夹杂着医学生固有的清冷。和我印象中的他真的,大不一样了。虽然五官的轮廓依然是当年的底子,但现在整张脸都长开了,微笑起来妥妥系草级别。(对没错我说的)
但是心里的情绪又绝不仅限于对H外表的波动。更多的,是一种穿越时空的恍惚。这句话在我见到十年没见的F时曾用过。这回是五年半。可同样漫长。因为回忆都已模糊不堪。那些夏日不息的蝉鸣,傍晚被夕阳洒下一地金黄的楼道,不好吃的午餐,日复一日的竞赛卷,下雨天独特的疲惫感,转头问H这道题怎么解,下课时盯着初恋的位置发呆,每周坐一个来回的公交上3小时的竞赛课(准确来说是1h上课+2h考试),当时怎么也记不住的高中数学定律……
目光移向他离开的方向,安静的,稳当的,一如当年,在课上完美解答时的身影。
三
左手牵着外公,右手牵着外婆。我们慢慢地走着。
没有出太阳,河边的风穿过无形的空气扑面而来。我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前头有个博物馆,要不要进去看一哈?”外婆问我。
我搜了搜,发现要提前一天身份证预约,只得放弃。
“下次让哥哥带你们进去嘛,提前身份证预约一哈。”
外公却摇摇头,他们要回老家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在这一刻,内心的怅然若失达到顶峰。
我是真的已经习惯了,最亲的人就在身边,最爱的人就在对面。可是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我也不再是从前纯粹的孩子。
习惯都是可以改的。我对自己重复了很多遍。
可是念旧的孩子,要怎么释怀呢。
可悲的是,这种感觉,无人能懂。他们只会觉得我还没有长大。
谁能懂这种永远无法弥补的落差和不得不背负的情绪。
有多么难熬。
请允许我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偷偷哭一场吧。不会有人看到,不会有人察觉。我只需要这样一个角落,自己给自己勇气,自己给自己力量。
一个不会被打扰的角落。
仅此而已。
“外公外婆,我等你们回来哦。”
“我会好好的,你们也是。”
外公、外婆和我2023年10月14日
于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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