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故乡在怀宁县高河镇,与父亲年轻时曾工作的地方不远。所以,离开家乡娶了母亲的父亲就把那里当作是老家。而我们兄妹几人的出生地也与那里不远,这样一来,母亲的故乡也就成了我们的老家。现如今,高河镇也是县政府所在地。
老家的柿子树因为疏远,所以不念。对于四十余年没有回去过的老家,我早就模糊了印象,所以,也没有迫切的念想。可年迈的父亲越来越念旧了,不时在我们兄妹面前念叨着一起回老家看看。于是,这个秋天,我们兄妹几个便陪同父母一起回了趟老家省亲。
老家的大舅很早就去世了,是大舅妈一手拉扯大一儿一女。小儿子和孙子现在在南方做生意,年迈的大舅妈平时由儿媳和嫁在不远的大女儿一起照顾。生在农村,虽然早前有着生活的艰辛和困苦,现在也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可如今的大舅妈四代同堂,也算得上是人生圆满吧。
小舅的大女儿全家在外地做生意,小女儿在合肥一所高校当老师,一家人都生活在合肥。所以现在只有七十多近八十的小舅老两口在老家生活,身体也远不如从前。作为姐姐的母亲一直叮嘱他们少操心、少干点农活,可操劳一生的他们哪里闲得住。平时守着门前屋后的几分田地,除了种些油菜、山芋、豆瓜等经济作物,还饲养一些家禽。闲时,家在马路边的小舅还帮人洗车赚点家用。
两个舅舅的家相距不远,大舅妈家就在小舅家屋后。那天去大舅妈家,还没到门口就惊喜地发现了门前的三棵柿子树。之所以一眼知道是柿子树,是因为树上挂满了彤红的柿子。
老家的柿子树柿树一棵长得高大一点,另两棵稍小,几棵柿树长得都不太好看,枝条半边稀疏半边丰满,树干甚至有点弯斜,让人感觉是沉甸甸的柿子压弯了树干,又仿佛看到了岁月的痕迹。
老家的柿子树此时,悬挂在枝条间的柿子有的金黄中透着彤红,有的彤红中泛着光晕,在阳光下,一个个鲜艳明亮,醒目而又让人欣喜。
不知为什么,我从不买也不吃软呼呼的柿子。也一直固执地认为,红红的柿子挂在树上看看就已经很好。可妹妹找到一个红彤彤的熟透的柿子非让我尝一口,没想到,在秋日阳光下久晒的柿子凉爽甘甜,顿时让又干又热的我爽到了心坎里。
老家的柿子树软软的柿子吃起来味道香甜,一下子让我尝到了甜头,贪心地想要摘点带回去。可还没等我说出口,一旁的大舅妈就热情地说:乡下没有什么好东西,回去的时候多摘点柿子带着。我和妹妹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赶紧不客气地点头说好。
曾听说过,没有成熟的硬涩柿子有很多种摧熟的方法。可以与苹果放在一起,大概一周时间就可熟透。还可以放在阳光下自然成熟,这样可能用时较长一点。可不管用什么方法、多长时间,成熟后的柿子果肉柔软多汁,甘甜可口。
柿子树的适应性很强,能抗旱抗寒,还能耐瘠薄。不止是在长江流域,在更南方或在长城内外的一些地方,都可见到柿子树的生长,只是品种不同而已。当然,不管是在南方还是在北国,我还是更喜欢柿树生长在乡村中的感觉。
老家的柿子树记得每次深秋去皖南的乡村,都能看到柿子挂满枝头的场景。有时是在农家院子里,有时是在山间地头。每当看到柿树依墙而立、冠遮青瓦,或立于山凹、或站在田野,举着一盏盏如灯笼一般橘红色的果实,在渐渐稀疏凋零的枝叶间闪耀时,一缕乡愁便会猝不及防地直抵心坎。同时,油然而生的温暖和亲切感让内心也变得轻松柔软,有一种想要留下来的冲动。
老家的柿子树很久以来,我都说不清自己的故乡到底在哪里。当我在出生地长到几岁的时候,还没懂事就随父亲工作调动全家去了第二个地方生活。几年后,又是父亲工作调动全家去了更远的第三个地方。过了几年,我出外求学又去了第四个地方生活了几年。接着毕业后到了第五个地方,并在此生活了三十年,却依然不清楚何处安放了故乡。
而母亲的故乡给我的记忆,是母亲讲的一口连女儿有时都听不懂的怀宁腔;是母亲常常做的山粉圆子;是在父母交谈中不时冒出的、我总也对不上号的谁谁谁……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累积,老家在心中有一个大概的模样,那是一个盛产山芋、生活着许多讲怀宁话的亲戚的地方。可这个模糊的样子里却从来没有硕果累累的柿子树。
老家的柿子树直至我回到了老家,看到了那几棵依墙遮瓦的柿子树,一下子,仿佛经过多年的找来找去后又回到了起点,心中有了踏实与安宁。
老家的柿子树 老家的柿子树虽然因时间久远而变得疏离,可这个起点上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发自内心的亲切和温情,让人想要去亲近。夕阳映照下,小舅弯腰在尘土飞扬的地里为我们挖山芋的身影;大舅妈拄着拐杖为我们扶梯摘柿子的叮咛;因为母亲而与我有着多多少少血缘或亲戚关系、从而牵连在一起的同辈、下辈的亲切问候……这一切让我对故乡有了确切的概念。
老家的柿子树于是,我坚定地认为,我的故乡就在这里,就是母亲的故乡、我们的老家。因为它是我内心深处一直珍藏的一个角落的真实写照。那里有固守一方水土的老人向游子挥别的身影,有炊烟袅袅的房屋和结满果实的柿子树,树上的柿子红红的、暖暖的,让人时刻有回家的念想。
老家的柿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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