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小解

作者: 读秒 | 来源:发表于2023-04-07 22:24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非首发。首发于江山文学网,1D:足行两行泪。文责自负。】

    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让我出尽了洋相的小事。它要不是个梦的话,我还真有点儿羞于见人的……

                                      ——题记

      

       一

    在一片闹腾的环境中,我走进了高中校区,继而又进入到某班教室内。我之所以把这所学校定义为“高中”,当然是与我们每个人都引以为傲的瘦高个、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派头有关。

    教室里每排座位上,坐了很多还在左顾右盼的学生。碍于某种羞涩的原因,我没敢放眼张望,就选定靠窗的那排居前的位置坐下。平时,我是不太愿意去坐那太靠前的位子的,坐在后面到底要自由些,但此时有太多的人,已经先我一步到达了,并且还先我一步落坐了,我是没有多少挑选余地的,也只能这样勉强找个座位坐下了。

    这里还有个小小的插曲,不得不多赘述一笔。我先落坐的是靠黑板前面第三排临窗的位置,屁股把板凳还没捂热,就有一个看似真是那么一回事的男生,从门外进来直奔我那个座位而来。是我先坐了的,还给我!他说话的口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看这不容侵犯的架势,我立马给他让了座,算是避免了无谓的矛盾。

    其实,当我离开那座位,用眼角的余光看他的时候,他露出的是很得意的神情,我才得出了这“很可能不是那么回事”的结论。但为时已晚,他在那座位上以巩固根基的姿势,迅速摆开了书本。没办法,我只好再向前移了一排去落坐。

    该两个人坐的位子上,也还空无一人,说不定以后就我一人独坐,也是有可能的。正在我想这的时候,突然过来了一个女生,把我往里挤,我只有依从她。

    教室里,仍是那种没人管束的自由状态,高声说话与随意走动的人都有。等摆开书本后,我这才发现有些尿急了,心想上课还没开始,要是课堂四十五分钟都这样憋着,那岂不是很难受?

      

       二

    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出去方便一下的。说不定,教室门外就有厕所。通常情况下不会离得太远的吧,只要发挥出我快腿的优势,可能什么都耽误不了。好在教室里乱哄哄的局面,还没平定下来,我试着挪动了一下脚步。

    “班长”朝我望了一眼,我有些心虚。不知他这一看,是不是有着要我“静下来”的意思。其实,他是不是班长我也拿不准,不过他那自始至终严肃得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倒有点像。

    进了高中的门,靠的是自觉。老师上的课也少,自学为主……没上学之前,从别人那儿听来的这些话,此时像在提醒我。该干嘛就干嘛去,不必去向什么人请假,只要自觉就行了。

    我出了教室的门。

    门外走动的人更多,嘈杂的声音更大。我出门就往右拐,慌不择路地往前赶。两边是还没完工的楼房正在施着工。进出的人流中,分不清哪是学生、哪是施工的工人。狭窄的巷子里,没有电灯光的身影,只有不太明亮的自然光,还被黑乎乎的墙体侵蚀了不少。脚下的路,只有靠大致的方位去辩认,完全凭着感觉向前走。

    厕所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吧?!

    但走了一段又一段,也没能闻出有什么臭味来。在这样不堪的环境中,厕所难不成还能释放出什么“美味”来?经验告诉我,见不得“光”的厕所,只会躲在两种地方,一是偏僻的角落,二是并不漂亮的房间里。

    尿液已经胀得令我直不起腰来,再不解决怕是真要坏事了。好不容易穿过了那个阴暗、压抑的“隧道”,来到一处有点开阔的平房前,阳光憋足了劲地往下直射,把我的眼睛弄花了不说,还令我的整个身体温度迅速升高。很快我身上多处的毛细血管,就有汗液浸了出来。

    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受。

    感觉一间大屋子里有群人正在用着餐,我走了过去。自信肯定能在这儿找到我要找的答案了。

    这一路走来,我没少问路上的行人。有人嫌我低三下四问话的声音太小,要我大声说。当我用大点的声音说话时,他们于是又说我那么凶狠狠的干吗?去、去、去……不知好歹的家伙……有人对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可能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鸟话,我反正没听懂;有人抬手给我指的方向,不管他们背地里笑的是怎样的前仰后合,还是怎样的捧腹大笑,我都觉得这太过损人的招儿,不应该轻易使出来。我又没惹恼他们,他们何必要这样对我?一次是把我往娘们洗澡的澡堂子里引去,这也就算了,我并不计较。可第二次还把我往饿得嗷嗷直叫的老虎园子里“推”,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但又丝毫不敢发作出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只能仰仗他们。那些发了怒的“母老虎”,一点也不比真老虎软弱多少。她们拿着铁扫帚在狠劲地追打我时,后面跟来的那只小黄狗边走边尿,尿了好长一段路。我正是看到了这此情此景,裤裆里才有了湿漉漉的一片;那些饿老虎们老远就朝我张开了大嘴,心想这下可以饱餐一顿了。可能它们也没想到,这到嘴的鸭子居然飞了。我拨腿奔跑的速度比它们都快,乖乖,我那是没命的跑呢。跑快了,可以捡一条命回来。它们跑慢了,顶多只是跑累了而已。

    我去轻敲一处窗前的玻璃。事先我隔着玻璃,已经侦察到了里面那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头发朝后梳得光溜溜的男人,他正在独自悠哉悠哉地享受着午餐。隔壁房间里人声鼎沸,可他这儿是出奇的安静。

    我相信用弯曲的手指头骨关节,去轻敲窗玻璃的声音,他一定是听到了,但他私毫没作任何反应。

    于是,我又用手指头的骨关节,第二次发出了一连串的声音,声音也明显加大了些,如果他再听不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要么是个聋子,要么有意为之、不予理踩我的。

    可他仍没动静。真专注啊!

    什么事?

    在我低下头、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才听到了他这“诡异”的声音。我之所以对他发出来的声音,用了“诡异”二字来形容,是那声音太像在被压制后,又猛然暴发出来似的,完全令你猝不及防。

    我和颜悦色地问道,您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厕所吗?

    他先是呆呆地望着我,仿佛我这不可思议的问话,是不应该针对他来的,继而又像突然才反应过来似的,他推开了窗,这使我猛然间对他有了些好感。但他接下来的话是我没料到的,你没看到我正在用餐吗,问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晦气?说罢,迅速关上了玻璃窗。先前对他的那种好感,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我欲言又止想解释几句,但我又没这多余的时间,便匆匆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远,就有脚步从后面跟了上来。这位兄弟,不是我们领导对你发脾气,是你实在不该在他吃饭的这个特殊时候,来问厕所的鸟事……

    我也不想在这时候来问啊!是它急急地来了呀……

    他用一个强制的手势,迅速制止了我下面要说的话。你想嘛,想起厕所里的那些事就恶心,何况人家正在吃饭呢?这样吧,我告诉你……他转过身,朝他的身后指去,那前面就有一个可以解决你问题的厕所,你去吧!话一说完,他就很快地闪开了。

    我深情地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居然想起了一句小时候背诵过的农谚:“人不出门身不贵,火不烧山地不平。”

    等我朝着他指的目标奋力走去时,那儿是一对新郎新娘的婚房,很多人正在那房间里热闹着呢!

      

       三

    无奈,纯属无奈!我已急得不行了,但我仍没停下寻找的脚步。不过我寻找的范围,不仅仅只局限于往前走,同时我也在对横向的区域进行着细致的搜索。

    凡是有房子的地方,我都要去看看,毕竟厕所是建在房子里的,只有认真一看,才能了却心愿。

    这不,我又来到了一栋高楼前。尽管我相信它并非是厕所位置的所在,我心里也清楚,厕所根本不可能这么“堂而皇之”地占据尚好的位置。我完全是奔着那处房子去的。

    说不定那房子里的人,会有一付和颜悦色的好面孔,会用一付有忙就帮的菩萨心肠,来对待我这个远客的。我无路可走,只得再去碰碰运气,求求那些好心的人,告诉我哪儿才有厕所,帮我解决这眼前之急。

    门是敞着的。门口的桌子前,有一高一矮两人正在划拳,一人靠墙打着瞌睡。桌上一盘炸得焦黑的花生米,已经所剩不多了。三双筷子,还在那个所剩不多的碟子的边沿上放着。

    他们全都没注意到我的到来。

    站在旁边已成多余的我,对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感起了兴趣。它们全都是红黄相间的格子衣,裤子两侧有两道醒目的白条,从腰间直达裤角。与我穿的这身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我们是校友。我们之间,很可能就是那种学长与学弟的关系了。这无疑是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请问两位学长,这周围哪有厕所?我还是丝毫也不敢去招惹那个正在打着瞌睡的“学长”,只向醒着的他们俩问话。

    五亏手啊,六六顺啦……

    高个子学长出拳快,赢了,矮个子学长出拳慢,输了。输了拳的矮个子学长直接用手从碟子里抓了一颗花生米,远远地丢进了张着的嘴里。又来,又来,我不相信会一直这样输下去。他不服气地说。

    在出拳之前,矮个子学长回过头来放出一句话说,别哆嗦,我们不知道,快走吧……

    我不想就此离开。心里的那个“小九九”告诉我,再等等吧,说不定那个打瞌睡的学长,会告诉我厕所所在位置的。只是他正打着瞌睡,如果此时就吵醒他,那肯定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有等待,惟有等待,才会有结果的。

    尿啊,你别来嘛,别那么急着催促我,我已经在努力了嘞!我心里对自己做着这样微不足道的安慰。

    靠墙打着瞌睡的学长,终于醒了。他略微侧了一下身子,等把姿势固定下来后,就不再扭动了。他略微睁了一下眼,遂又闲上了。

    我仍在干等着。在我的目光于周围逡巡时,打瞌睡的学长,终于完全睁开了眼,那呆滞着的目光,玩儿似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他流露出来的那种神情,是从瞌睡中才醒过来的人,都该有的样子。

    这时,我也不避讳对他的目视。

    尽管我用的是更加柔和、友好的眼神,但我也意识到了,他对我的眼神越发不对劲了,应该已经完成了从打量到挑衅转换的过程。

    他翘起了二郎腿。可能是脑袋长时间靠墙有些不舒服的缘故吧,他把那地方动了动,直到确认更加舒适了,才一直把那姿势保持不变。

    他做的这一连串动作,不外乎是在告诉我“我倒要看看,你想干嘛”吧!

    尿液在我体内涌动、纵横得更加厉害了,令我刻骨铭心地难受。由于这段时间一直都处在不停的走动中,有些尿液可能已经得到了“蒸发”,有些尿液在体内不停地打转……作为水份,它又补充到身体的其它部位去了。剩下来的,浓度应该已经相当了得了吧……

    忍不住,我先出声了,谁叫我有求于人呢?学长,你知道这附近有厕所吗?

    他愣了愣神,原来,你问这个呀?他突然眨巴了一下眼睛,以极快的口吻,准确地回答说,不知道呀!同时给我使出了一个搞笑的怪动作。

    平时我不抽烟,却发现此时上衣口袋里就有一包揣着,可能是妻子故意放进去的吧。我拿出这包烟来,先给他散了一支,他做出不想接的样子,但还是接下了。继而,我给还在划拳的二位学长每人也散了一支。

    在缭绕的烟雾中,高个子学长主动发话了,你是个新生吧?

    我忙点头应吮,想等他把话继续说下去,他却就此打住了,又回到他们那划拳的二人世界中了。

    厕所都找不着,你还怎么读书啊?打瞌睡的学长抬起了头,正面望着我说。他的这种开门见山法,可一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呀!

    就是。这不才来问学长您吗!

    为了迅速搏得他的好感,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直接了当地说,今天是第一天到校,都坐进教室里了,后来想起上厕所的事,这不才到处找嘛!

    说这一通话时,我在心里暗暗地问自己,是啊,为什么不在外面解决好了才进校呢?

    没想到,他居然通情达理起来。倒也是,这人活着,有两件事是马虎不得的,吃进去了,还要屙出来,身体才受得了。再说,人有三急嘛,谁都晓得……

    三急,有哪三急?矮个子学长利用捻了一颗花生米,往进口丢的机会,抽空插了话。

    这时,我的体内又涌起了一阵尴尬的骚动来,尽管肚子饿得疼,但一点食欲也没有。尿憋在体里出不来,是在场的人所无法体验到的。

    三位学长,您们哪个知道有厕所嘛,我真的憋不住了。让我先方便一下,以后我一定报答的,拜托各位了。

    哎呦喂,你看这……他的脸都有些变色了,是给尿憋的吧?矮个子学长又发话了。不过,他这回不再是抽空说话了,而是把划拳的事放朝一边了,好奇地转过身来正面望着我。

    高个子学长则关切地走近我,在我的肩头拍了拍。其实,那地方什么也没有。就是……他善解人意地说道。

    有知道的吗,那快说说,别再给人家开玩笑了。打瞌睡的学长站了出来,摆出一付欲帮忙的样子。

    这三急,就是屎急、尿急、屁急。你们还不知道吧?高个子学长一直在心里琢磨打瞌睡学长的话,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便随口说道。不是还有矮个子学长一直不知道吗!

    哪儿才这三急哟,那肚子饿的急,不算了吗?矮个子学长显然对这种解释不是很赞同,他立即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来。

    我无言以对,心里只想赶快离开了。

    就在我迈出第一步的当儿,打瞌睡的学长出人意料地说道,往前走,左转一下,再右转一下,自己找去……

    老天保佑,总算有人给我指明了方向。我连声谢谢,急不可待地向前走去了。也许就像打瞌睡学长说的那样,前面就是我要找的地方。之所以至今也没找到,很可能就是我的定立不足,我只要耐心地找下去,就能最终找到的。那个该死的厕所呀!

      

       四

    我继续向前,去找那“莫须有”的厕所。它在哪儿呢,我完全不知道,也根本想像不到它应该在哪儿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尽量不去想入厕以后的那些“畅快”事,那样只会增加我的负荷。我只是把它当作一个该去的地方就是了。

    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出了钢筋混凝土包裹的地界。在山风吹拂、蓝天白云所营造的世界里,仿佛身上的束缚在慢慢减少,我已经能自如地越过一些沟渠,也能爬上更高的坡坎。放眼出去,山风吹过冬天的野草,小草和干树枝在风的作用下,弯腰点头,而暖暖的阳光,似乎还在对它们进行着挽留,哪怕前面就是深冬……

    迎面走来一大队人马,他们有说有笑,从我面前经过时,疑惑地望着我,然后扬长而去。他们的身后,小路迅速掩映在草丛中。

    远远地,我望见一个黑影,在朝我迎面移动过来。等走到面前了,一个年轻的身影朝我招招手说,大哥好。你要往前走吗?她顺势朝着身后的方向望了一眼。

    我羞于启齿,只略微点了点头,心里感觉离我要找的厕所应该不远了,便只想凭一己之力寻找。

    前面的路已经被堵,再说天快黑了,一个人行路很危险……她停下了脚步,很认真地告知我。我们这些人都是原路返回来的。

    见我仍想前去的样子,她有些急了,又忙说,大哥,不是骗你的,你跟我返回吧!

    前面到底出现了什么?这里有路呵,应该是通向前面的,怎么就不能走了呢?我不解的问,仿佛我不是在找厕所了,而是像她定义的那样,是个赶路人。

    你看到前面走过的那队人马了吗?足有七八个人吧!他们都是为我来的,而今我返回了,他们也都返回了呀!

    看到了。那他们与你都经历了什么?

    我以前是个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很难改变的人。原本是想去独闯前面那座山,相传那山魔力十足,已经伤害了不少人,人类至今也没有征服过它的先例,我就想去试试运气,哪怕死了也值……他们中有人知道了我这一奇异的想法,就先派出了第一个人来劝说我……一个不行,又来第二个,直到所有的人都来了,在前面集结……我终于被他们的真诚与善意感动。答应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以后,我们再以集体的力量来征服那座魔山……

    听到这里,我体内的东西又开始作怪了,想到她是个真心待人的人,而且很可能是不把我劝回、也决不收兵的人,便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自己是在找厕所的事。她听到以后,竟然爽朗大笑。哈哈,这儿遍地都是厕所,你怎么就没找到呢?

    哪儿有啊?看到遍地的野草,以及这清新自然的空气……连一个窝棚也没有,莫非……自己是个文明的人,怎么可能做出不文明的事来呢?

    不行,不行,我拒绝了。宁可憋着,也……

    哈哈,哪有活人被尿憋死的道理?她手一指,前面那不就是个厕所吗?

    我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象厕所模样的那间房子矗立在那儿了,就在那一片碧绿的草地的尽头……刚才,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呢?

    但我犹豫着不敢进去了,这一路走来,经历过的事太多了……我知道完全是我的心里因素在作祟。我怕突然出现的东西不真实,我怕这样的好意太牵强,我怕。

    去吧,去吧,去解出来就好了!要不是她皇帝不急太监急地鼓励着我,我的那负荷,指不定多时才卸得下来哟!

    直到我一身轻松地从厕所出来,她都还原地不动地站在那里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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