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只属于私人的物品,无论你透过回忆的猫眼去窥视什么,那些影影绰绰的背后,永远是自己。
——题记
就像我现在,想到六一。想到一张被厚粉、腮红、美人痣妆住的脸。
想到举着龙头的牌子,想到胳膊上圈住的金纸,想到棉花糖,想到金鱼被纸网打捞的垂力,想到两根手指比拼拉条凳。
想到六一快乐的墙画总有一个象征“五湖四海”的黑小子。
想到白鞋,想到画片,想到那时母亲正年轻黛色的衣。
想到喇叭中的儿歌:澎湖湾,澎湖湾,澎湖湾。
从高高的滑梯,下落,下落,落进一堆蓝色的泡沫球里,我埋在里面,扫落一个手掌的风和日丽。
红线绿格的作业本,从来没有用完过一块橡皮,墨水放久了会臭会黏,像搁了整夜的粥。躺在床上写日记,世界还年轻,日子会自己生长,于是日期。有了三十二号,三十三号。
鞠萍姐姐,哆唻咪,金龟子,动漫世界,忍者神龟,神奇海螺,大风车,可可可心,成龙历险记,深藏住一个秘密,电视台会在午夜过后“下雪”。
出去野游,走过桥、走过村庄、走过庙宇,遇到水洼,总要试试脚。烈日当空,同伴拉长的影子像一个叹音,踩住,嘻嘻地笑。
泥鳅从寄居的土壤里被挖起,这个黑黢黢的小东西是多么惊奇。用树棍挑拨它简陋的身体,玩至告别,将它丢去给塘鱼。成年以后,想起来是多么残忍的谢礼。
山果在山顶,在山腰,在山阴。与青苔地衣比邻而居。去掉有毒的陷阱,剩下的含混不清,只能在咀嚼中辨识它的“乳名”。
面对山谷喊:“喂!”山谷回:“喂~。”
“你是个笨蛋!”“你是个笨蛋~”
山谷笨拙地回着嘴,满林中响起鸟鸣。
每一只鸟儿的鸣叫中都住着歇脚的风。
玩到疲累,就地一躺。草间的蟋蟀跳过发梢,慌慌张张赶赴别处的音乐会。蜻蜓明明看见就在目前,怎么一去逮,它就消失不见?又人人谣传,蜻蜓都有隐身衣。
天黑下来,太阳像烧到芯的蜡烛,仿佛你吹一口气,它就会彻底熄灭了。放牛的人带着牛群缓缓从群山返归,悠长的哞像是在给山神告退。
我们也该回家,在吃完晚饭之后,商量是跳格子还是捉迷藏,今晚,谁当那个数到一百的“鬼”。
夜里,熄灭灯,那时睡意和你关系和善,不似在后来的时光里,你们决裂争吵,每次要求饶服软,它才肯来看看你。
这时的睡意很快地如愿而至,
你迷迷糊糊地祷愿天晴。
每天都惟愿晴,乌云、多雨、雷鸣,也不过是增加趣味的把戏。
每天都惟愿快些长大,人生经历能丰富而壮彩。
那时只知有天色,还不知尚有天意。
那时只是等不及,还不懂已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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