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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烷基八氮(来自豆瓣)
妈妈突然打电话过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快来帮帮你弟吧…他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子里,谁都不见,连爸妈都不认识了。整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他从小就听你的,你过来开导开导他吧!”
“我早就和你们说了,那个网戒中心不能去!那是人待的地方吗?如果弟弟有什么问题,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你们!”
我感觉到一股血涌上脑子,双手颤抖着放下电话,我立刻就和学校请假,赶回家看望弟弟。
我比弟弟大十岁,父母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特别宠爱,他们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弟弟身上,对我不怎么关心。好在我读书工作顺利,又早早嫁了人,也没什么需要他们操心的。弟弟性格安静乖巧,长得也是瘦瘦小小的,我们姐弟俩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弟弟刚上初中那会,迷恋上了上网,开始沉迷玩游戏,经常逃课,甚至经常在网吧里通宵。老师打电话到家里的时候,我妈才慌了神。那时候爸爸在外地做生意跑印刷,常年不归家,听我妈抱怨说他还在外面搞了一个小女人。我妈又是个性格软弱没什么文化的女人,对自己的儿子视若珍宝,根本舍不得打骂。老妈没办法,只好打电话让爸爸回来处理这个事情。
爸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抓到弟弟狠狠一顿揍,结果弟弟还是我行我素,第二天依然逃课去上网,在网吧里彻夜不归。老妈整天以泪洗面,她觉得弟弟是病了,听说染上网瘾比毒瘾还难戒。
后来爸爸多方打探消息,通过朋友介绍,才知道邻市有个军事化全封闭管理的学校。所有问题孩子都能送进去,出来后绝对乖乖听话,再也不敢反抗父母的任何要求。
学费还很昂贵,一个学期差不多要一万五。当时爸爸生意做得稍有起色,积攒了点钱,于是他和妈妈咬着牙把弟弟送了进去。当时我听说之后,觉得弟弟进去接受一下磨练应该也好的,军事化管理应该就是和军训差不多吧。
结果进去还不到两个月,弟弟失踪了。校方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弟弟不听管教,大半夜偷偷出逃了,现在谁也联系不上他。老爸老妈差点急疯了,后来老爸镇定下来,说他身上没钱,肯定也走不远,估计现在就是躲在哪个黑网吧里。于是他发动全家所有的亲戚一起去搜寻,大大小小的网吧都被查遍了。
终于在一个网吧角落里发现了弟弟。他看到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逃跑。爸爸和叔叔舅舅几个成年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控制住。原来弱弱小小的他竟然可以爆发出那么大的反抗力。他嘶声裂肺地喊着:“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里面太恐怖了!再去我会死的!”
“妈,救救我,我不要回去。里面的人天天打我,老师打我,同学也欺负我!关在小黑屋,没吃没喝!…”
他一直不停地喊不停地喊,直到声嘶力竭。妈妈只知道哭,不停地抹眼泪,爸爸完全无动于衷。
他看向我,我知道他在求救。他的眼神非常惶恐,似乎那个学校就是人间地狱。“爸,要不就不送弟弟去了吧!”我怯生生说一句。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你弟都这样了,还不送去?一出来就来网吧,你自己看看,再这样下去他整个人就废了!”爸恶狠狠地说。
弟弟整个人开始在地上打滚,爸爸毫不留情强制性他压制住,几个人架着他,像押运犯人一样,又把他送回去了。
我看到弟弟的眼神中的亮光突然熄灭了,他心里充满了恐惧,还有对父母的恨。
后来弟弟还是被送回了家。学校说这个学生不能再要了。弟弟整个人精神涣散,他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像灵魂被抽空了,看上去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回家后他也不见人,只是自己关在屋子里,谁敲门都不开,也不和爸妈说话。
我的弟弟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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