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鸡婆

                      01

几乎世人都晓得畜生可以有多个性伴侣，和人的区别在于人有感情，而畜生只有性。然而，我的妈妈是一个性工作者。

我叫花，今天上初一，正是对一切外界事物兴趣浓厚的年龄。小时候妈妈随时让我玩手机，因为我眼晴一盯着手机，就不吵不闹，安静得似乎不存在。妈妈就可以几小时放心打麻将。

现在，因为要写作业，我很少有时间玩手机，偶尔妈妈的手机落在沙发上，我偷偷拿来玩一下。另外，妈妈手机里有太多秘密，她有意识地防备被发现。

只要被她发现，总是受到大声呵斥：“叫你不要玩手机，好好念书，怎么又不听话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呀？”

我只能怯怯地低头不语。可是，手机对我的诱惑实在太大，我对手机的好奇和向往让我止不住一次又一次翻妈妈的包，偷偷摸摸掏出手机玩上一会儿。

好在，不是没有机会，比如妈妈工作时，或者打麻将时。

一天，妈妈在麻将桌上酣战，手机在包里响了又响，我讨好似地从妈妈包里翻出手机对妈妈说：“妈妈，有电话！”

妈妈不耐烦地说：“什么催命电话呀？看不到老娘正忙着吗？”

我吐了一下舌头，拿着妈妈的手机就在沙发上翻了起来，一条微信倏地跳了出来：

“烂鸡婆：

如果你敢再打电话或发微信勾引我老头子，我敢保证，你们之前所有通话记录和黄色视频及微信聊天内容，会传到警察手里。

另外，我已查清你女儿在哪个学校哪个班上学，你若再勾搭男人，我就会让你女儿的所有同学都知道她有一个什么样的鸡婆妈。而且，你的女儿长大也会和你一样，从事不耻的行业，因为你就是她的好榜样！

我也清楚跟你这种不要脸的、卖身供嘴的、把自己闺蜜和发小（当然了，也是一群烂货）、甚至以后会把你亲闺女也介绍给嫖客的烂货讲道德讲廉耻，纯粹是对牛谈琴。

从今以后，我家老头我会管好，希望你马上把他的电话和微信拉黑。以后我会随时检查你是否还联系他。

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不啻晴天炸了一个雷，我只觉得胸口闷得慌。为什么对方称妈妈是鸡婆？还说她不知廉耻？这显然是骂妈妈的话......难道我妈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

还提到要去告诉我们班的同学我妈是鸡婆，我该怎么办？小时候，鸡婆在我脑海中，一直是肥胖的母鸡咯咯地召唤着一群小鸡的画面......

虽然我妈有空就打麻将上馆子吃饭，长得是很胖，可怎么也难跟母鸡联系在一起呀！

渐通人事的我隐隐觉察妈妈从事的职业的不堪......

我心里堵得慌，也不敢跟妈妈提这件事。吃饭的时候，妈妈唠唠叨叩数落我吃饭慢，又说真不像她的女儿等。我含着一包眼泪，不敢辩驳也不愿理她，低着头一下又一下，把米饭扒到嘴里。

                      02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我似乎晓得妈妈干的工作不光明正大。从小到大，特别害怕别人问我妈的工作。

还上幼儿园的时候，听到小朋友自豪的说自己的妈妈。“我妈妈是儿科医生，专门帮小朋友看病。”

“我妈妈是警察，专门抓坏人。”

我的好朋友小丽的妈妈更神火，就是我们班的生活老师，她亲切地帮小朋友擦脸，跟我们说话的时候老是面带微笑，轻言细语。我想：“要是小丽的妈妈是我妈妈，该多好啊。”

我问过妈妈：“妈妈，你做什么工作？”

妈妈愣怔了片刻，没好气的说：“开洗头店，帮人洗脸做面膜，小孩子家问这个干什么？”

看到妈妈阴沉着一张脸，我没敢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别人家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可我家里只有妈妈，舅舅和我。我们住在一所破旧的小院子里，是外公外婆留下来的祖产。

家里经常出现衣着光鲜亮丽的女人，有些是来找舅舅的，有些是来找妈妈的，妈妈和舅舅一律让我叫她们阿姨。

舅舅没有正式工作，他常常白天在家睡觉，天黑了才去上班，据说在KTV里做事，具体做什么，大人不说，我也不敢问。我家三口人住在同一所院子里，妈妈说如果拆迁的话，这所院子还值一些钱的，但好多年了，院子也没被拆迁。

舅舅年纪老大了，可是，老也不结婚。我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他不跟那些女人中的任何一个成家。妈妈说那些女人是冲着我舅舅的院子来的。

那些女人有时打麻将晚了，就叫一大堆外卖烧烤当宵夜，边喝酒边讲污言秽语，猜拳行令张牙舞爪。曾经有邻居受不了噪声， 提出抗议，遭到我舅酒后拎着一把大砍刀，红着双眼威胁：“哪个敢看我不顺眼，老子一刀砍死他！”

久而久之，邻居对我家敢怒敢不敢言。但是，我从他们眼里看出了鄙视。

我曾听到两个奶奶坐在街边聊天，一个说：“阿花舅舅是个败家子，年纪轻轻就染上毒瘾......”

另一个说：“她那花枝招展的妈也不走正道，成天妖里妖气地勾引男人，靠卖淫过日子，不是什么好货！这家人彻底败喽！”

                            03

近年来，也许意识到我渐渐长大，妈妈很少让我碰她的手机了。

我还是逮了几次机会，偷偷翻看妈妈的微信，她的朋友圈里百分之九十是男性，那些头像无一不是猥琐下流.....

我妈最近迷上了抖音，有时一天发好几次，全部是美颜后的面孔。实话实说，美颜后的妈妈并不丑，大大的双眼皮一眨一眨地，深情款款地唱歌。但她从来不发全身像，因为她很胖。

通过抖音，和妈妈聊天的男人明显增多，妈妈生意更忙了，常常眉开眼笑，花钱也越来越大方，几乎每顿饭都让饭馆送外卖。打麻将也从原来的几十块打到几百块。

来我家最频繁的女人中，其中一个圆脸阿姨和一个胸特别大的阿姨来我家次数相当多，隔三差五就来我家打麻将。

圆脸阿姨是妈妈的闺蜜，大胸阿姨是发小，外加一个在妈妈店里上班的中年女人，四个人凑一起来我家的主要活动是打麻将，常常边打麻将边聊天。

圆脸阿姨说：“阿香，你介绍给我的那个老男人，出手真大方，每次给六七百元！偏偏他不行，几分钟就不行了，这种冤大头下回多给我介绍几个！”

“哈哈，是呀！那只傻鸟真好说话，上次我说最近手头紧，跟他说多给点钱嘛，下回我帮你介绍身材更好的，他就给了我一千！”我妈得意忘形地说。

妈妈的发小撇撇嘴说：“你俩个处不成，有那么好的事也不叫上我！”

妈妈说：“下回，下回一定把那傻B老男人介绍给你！”

希里哗啦的麻将声和调笑声从里屋传了出来........

                            04

我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是外地人，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离开了我们。妈妈说：“你爸爸是人渣，姘上了别的女人，我们离了！”

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露凶光，这样子让我感到很恐怖，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敢提爸爸。

其实，我做梦都想爸爸！我常常幻想着高大威风的爸爸微笑着伸出手来，把我搂在怀里；他开着车，就像小丽的爸爸一样接送我上学，给我买各种好吃的东西，带我到游乐场去玩；当小朋友欺负我的时候，我自豪的说：“我告我爸爸，让他来收拾你们......”

说实话，我害怕妈妈，她常常无缘无故发火，竭斯底里地对我破口大骂，老骂我是讨债鬼，“我到底前世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个女儿。如果没有你，我不至于过到现在这个样子......”

我想和妈妈亲近，可我真的害怕她，我多想扑进妈妈怀里，让她摸摸我的头亲亲我的脸，可是这种日子，实在是太少了。

很久以前我去过妈妈上班的地方，一个狭窄的街边小店，小店被一道布帘分成两小格，外面一间靠墙的两面放着两只天蓝色的简陋木柜。可能年代久远，加上懒得打扫，柜面上冒着油腻腻，黑乎乎的可疑物。

柜子里放着一些按摩用的油膏、保鲜膜、洗面奶之类的瓶瓶罐罐。小店门头上有以妈妈的名字命名的“香香美容店”招牌，油漆斑驳，如同店里的陈设一样，肮脏陈旧。

美容店里的几个女人，从二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不等，一律穿着露出一半截乳房的低胸裙子。她们有的横七竖八躺在按摩床上，有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有的在朝脸上涂脂抹粉。

有一个手指头上夹着一根香烟，一只手拿着手机在聊微信，聊到高兴处，开心得放浪形骸地大笑起来……

下午2:00~6:00左右这段时间，店里客人不多，进来的都是一些中老年男人，要么大幅便便，要么眼露邪光。一进店，习惯性掀开隔着两个房间的布帘子，一转身就进到里边去了。

妈妈说，那些人是来按摩的。我亲眼看见，穿着领子低得吓人的妈妈帮客人按摩时，一弯腰，两大坨白花花的乳房便露了出来。

我感到很难为情，可是妈妈不以为然，很快听到了里边传来了老男人与妈妈的调笑声，老男人说：“美女，你手艺不错，挺舒服！”

妈妈自豪地说：“那当然，这是我的老本行，干了好多年了。大哥，要是你觉得整着舒服，就介绍你的朋友来，我给你优惠哟！”

从那次起，我感觉到妈妈的工作环境肮脏不正当，再没踏进去过一次。但幼小的心灵并没有明显意识到她从事的是性工作。现在想来，妈妈开的美容店就是所谓的鸡店了。

                          05

我知道，妈妈和她的店员最忙碌的时间段是天黑下来八点到夜里一点左右。

这几年，由妈妈出面，在临街的居民区里租了1栋4层的小楼，每层楼有一个房间，租金是由店员分别来承担。

进店按摩的男人看中了店里的哪一个女人，女人就把他们领到自己的出租屋里，进行特殊服务。也有特殊情况，比如警方严打时期。

我妈接客有时在出租屋里，有时就在家里。

平时大多数客人都是由这些女人用手机微信或者电话联系好的。

我曾听见妈妈给一个男人打电话，妈妈嗲声嗲气的说：“大哥，好久不见你了，想死你啦，最近老不见你来，今天上班的时候就给你打一个电话！”

老男人说最近扫黑除恶怕被警方抓不敢出来，我妈又说：“那你来我家吧，我家安全呢。”

这一通电话打下来，妈妈敲定了一个顾客。晚上一个看不清年龄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大门口，厚厚的衣领遮住他的半张脸，贼头贼脑地钻进了我家。

我家小院的西厢房有两间住房，其中一间是客房。舅舅昼伏夜出，一般情况下，天黑就不见人影了。妈妈轻车熟路把那男人领进了客房，咣当一声，门就关上了。

四五十分钟以后，那男人蹑手蹑脚的在黑暗中穿过院子，走出了大门。

然后妈妈也打开门出来，嘴里哼着小调，非常开心的样子。

去年，她买了一张20来万的车子开着，又在新开发的小区里买了一套120多平的新房，已经装修一新。

我看到她跟一个男人的聊天记录，极力撺掇他来做按摩，男人一再声称最近风声紧不敢出来，我妈就说：“我的新房子马上就要装修好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先睡。那儿绝对安全，我开车神不知鬼不觉就拉你进小区了……

我妈偶尔会把我的照片或视频发朋友圈，忘乎所以地夸我的成绩或长像，一经我发现，我立马删掉，我不情愿被她晒。

只因有一次，有人评论说：“前有车，后有辙，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从此，我义正严词拒绝她发我的照片......

确凿无疑，我妈就是一个性工作者，而自己确确实实是一个卖淫女的女儿。她利用出卖肉体的钱，每天过着堕落、淫乱、肮脏的生活，但我的未来会是什么？

有一句耳熟能详的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我不愿重蹈复辙过妈妈的生活，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