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芹不是美女的名字,是芹菜的一种。
我在伏天就急吼吼地去菜场那家种子店买萝卜白菜籽时,扫完付款码,觉得拎着的白色塑料袋轻飘飘的,心里总感到有点缺陷,是什么缺陷一时想不起来。电瓶车开了几十米路,袋子被风一吹,在车龙头乱撞,想想还是种子的缘故。这萝卜白菜看了一辈子,嫌了一辈,但还是吃了一辈子,直到现在能种点小菜,第一个念头仍是它们,这是不是太执着了?像守了一辈子的爱人,也该耍耍花头吧?花头不是花心。返回问店主,现在还有什么适合种的种子。店主便推荐了黄芹,当然还有草头,菠菜,花菜。自己对黄芹尤其好感,是因为黄芹炒肉丝豆干持别有滋味。
其实去菜场买菜时经常见到黄芹,一堆堆整齐地摆放在摊位上,杆子修长且黄酥酥的,与众不同,显得苗条娇嫩。每次眼睛瞄过,总觉得它们来自温室,像不曾经历风雨、沐浴阳光的鲜花。有了种子我便想象,如果这黄杆子绿叶的蔬菜长在菜地里,该是多么诱人的风景。
种完草头的时候天色还早,准备继续撒黄芹的种子。撕开包装袋,手指伸进去捏捏,发觉像是捏了草木灰。掏点出来再瞅瞅,贴到眼珠子上也看不到乌溜溜的种子模样,如同用麦草碾碎的样子。那天我没继续种下去,实在是没有一点把握的底气。
晚上躺在床上,便想到老家的芹菜。圆杆子是绿色的,飘逸的叶子也是绿色的。每到春末,母亲大清早就会去菜地里割一篮子芹菜,用筷子挎下菜的叶子,惹得一群鸡围着过来互相抢夺,追逐。洗尽了的芹菜切成小段清炒,其味清香扑鼻,嫩脆爽口。那时白菜,萝卜,莴笋都已苍老,开出了白的、黄的花。辣椒、茄子、豆角等夏季蔬菜才刚出世,菜地里只有芹菜、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一直绿到夏季蔬菜上桌。
我已记不清楚老家芹菜种子的模样,但记得每年到了秋末,母亲就要整出一锄头杆子长的空地,泼上水粪,太阳底下晾晒几天,用锄头的角掏出一条条的浅沟,像河面上划出一波波的水纹,然后将当年接近枯萎了的芹菜枝切碎,均匀地撒到沟里,再轻轻的覆盖上一捧捧的青灰(烧饭后的草木灰),那青灰不仅仅有肥力还有温度。母亲那温柔的样子像是给它们盖上被子。
黄芹的种子也像草木灰。我想,地应该再整得平整一些,地表上的土坷垃还应该敲碎一点。倘若种子下地时淋场细雨那是最好不过了。
都说一方土地养一方人,我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是哪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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