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只是我主观的猜测。
没办法当众揭穿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揭穿。
唐苑香此时的样子,看着可怜极了,实在不忍心再雪上加霜。
骤雨打芙蓉,娇艳散去,楚楚惹人,泪满襟。
总有一天,当她真的认清被自己视如姐妹的李思纯的真面目的时候,那会是何等的绝望。
虽然,她是个破坏人幸福的小三,甚至可能间接连累了一条人命。
可她同样,也是个极重感情的女人。
许世德并没有像我一样,想这么多。他的脸色森冷,如人间判官。
“现在,想起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这话是问唐苑香的。
唐苑香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有些迷惘,面上都是泪痕,双眼红通通的。
“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你不都知道了么。还要问什么?”
“案发之前,你真的没有离开过客房?”
我知道他会这么问,毕竟,比起摸清了杨群表面的作案动机来,这才是更关键的。
“我真的没离开过,从到到尾都睡的很死。要不然,也不会自己说了梦话,都不知道。”唐苑香双手抓着头发,死命摇头。
她现在的状态,六神无主,心里一定很痛苦。
“是啊,你们怎么总抓着这点问,对这案子有什么很重要的影响吗?”李思纯也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双手紧紧扶着唐苑香的肩。
我朝老许使了个眼色,又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追着问了。
许世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沉声道:“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唐苑香埋头哭泣,也不看他,李思纯脸色变幻不定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老许招呼了声,我跟沈青禾跟着他,走了出去。
刚走出楼栋,许世德就命令沈青禾,让她在此监视,同样是调集人马,24小时轮岗。
而且,还申请了权限,对王俊夫妇以及唐苑香、李思纯启动了电话监听,在他跟电话那头应该是他的领导申请的时候,斩钉截铁地说:“有任何问题,我负全责。”
沈青禾面露担忧地看着他。
我把他拉到角落里,避开沈青禾,说:“老许,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这样做,不好吧。”
“没事,至少咱们也没白跑,查清了些相关的事。局里头不会太难为我的。”老许随意道。
看他比较轻松的样子,我也不好再多嘴。
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却顾不上吃饭,还有两家要去,迟则怕生变。
沈青禾则遵守命令,留在了芝兰小筑。
老许的下属打来电话说赵庭不在家,要晚饭的时候才回去,卢承宣正好在家。
我们直接驱车先去卢承宣的家。
路上,我把自己对李思纯的主观想法跟老许说了,他开着车,脸色也复杂得很。
我想起那只录音笔,鬼使神差的,试探地问:“老许,那录音一定要公开么?”
老许面上阴晴不定,沉声道:“这是杨群作案动机的最直接证据,公开了,社会舆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司法系统不讲人情的,要对公众负责。”
我想想也是这样,只不过一想到唐苑香那凄楚可怜的样子,就很失落。
她就像我心中的一段故事,美好的开头,却再不会有结尾了。
从此,花自飘零。
“现在为止,你怎么看?”老许问道。
我理了理思绪,说道:“李思纯左右都是要唐苑香落不到好,没理由撒谎帮她圆,她当晚肯定是睡死了的,不然也不会把这么要命的事梦话全说了。所以,唐苑香应该不会是那个人。”
“嗯,我也这么想。”
“至于李思纯,跟肖芸一样,在不在场,都没人能证明。只是目前好像也没有明确的动机,最主要的,我在她们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她们的家里,也很干净。相对而言,嫌疑较小。”
“接着说。”
“目前看,嫌疑最大的,还是王俊,他是实实在在出现在现场的,而且是整整一个小时。可是,我看他虽然气色虚浮,印堂发黑,但并没什么其他地能证明他跟灵异沾边的特殊之处。所以,还要继续看。”
“从你看,那晚最大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好有迹可循。”老许皱着眉头问。
“这就不得而知了,我刚入行,想知道,只能等我老大的信了。我刚联系过她,说是有发现,还要等确认。”我说道。
“那只能等了,哎,这案子查的,有劲不晓得往哪儿使。”老许叹气道。
“别急,那是我们还没发现新的疑点。经历过上次,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感慨道。
约莫个把小时左右,我们来到了卢承宣居住的地方,是江城市地铁四号线的终点站附近的一个年份没多久的小区,很有些偏远。
这里空旷的很,马路很宽阔,却见不到几辆过往的车子。
小区外的绿化与基础设施也很简陋,沿街的底商,还没几家开张,人气冷清。
小区里面,楼间距很大,园林绿化只是刚刚达标的样子,显得稀疏地很,五六栋高层的楼房,青灰的墙面,孤零零地杵着。
说不上来的原因,莫名地让我想到了江城公墓的一座座墓碑。
还好现在是下午,虽然冷,但日头还算猛烈,这要是晚上来,就那几盏稀落的路灯,开着更让人瘆得慌。
我跟着许世德,来到一栋楼下,他接通了门上的可视对讲,那头也没多话,门就开了。
乘着电梯,上了13楼,来到卢承宣的家。
门是开着的,卢承宣就在门口,等着迎接咱们。
他皮肤有点黑,大概一米七五的个头,身形标准,整个人,看着挺清爽的。
抿着嘴微笑,就是有些不太自然。
“许警官,你好,来,请进。”他呵呵笑着招呼我们进去,有意无意地多瞄了我几眼。
“打搅了哈,工作需要。”许世德也跟他客套了下。
挺干净的房子,我刚进来的第一感觉。不过我不是指那方面的,而是真正的整洁。
空气中,还隐约有芳香的味道,应该是喷了清新剂的。
他还是个挺讲干净的人,也很好客,我们来之前,做过清洁。
落座后,他就端上了茶水,在我们旁边坐了下来。
许世德又是一通跟前面一样的说辞,卢承宣也一直面带微笑地点头逢迎。
“哦,这是应该的,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他举止言辞都很有礼貌。
“案发之前,你在哪儿?”许世德单刀直入主题。
“我喝多了,直接就回去睡了,直到唐总她们敲门,我才醒的。”卢承宣也回答的干净利落。
“你是一个人睡?”
“嗯,我喜静,所以没跟赵庭一起。”
“你是怎么看你的上司杨群的?”
卢承宣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像是思考了会儿,说道:“他其实挺不错的人,努力,有担当,对他的未婚妻也很好,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说话的时候,头一直摇,显得难以置信与惋惜。
我四处张望,仔细打量着他的家。
很普通的两室一厅的房子,打扫的特别干净,只是感觉光线好像不太够,我看了看,只有两扇窗户,有点少。
另外,我留意到的是,这屋子的格局与摆设,也有些别扭。
“我略懂点风水,你这屋子,我有些好奇,能四处看看吗?”我找个借口,正好在他卧室跟洗手间去看看。
这个要求,有些生硬,又不太好拒绝,卢承宣望着我,笑着点点头,不置口否。
“那我还真想听听。”老许也帮腔道,随即也跟卢承宣解释道:“他是我们局里的顾问,懂得多些”
“哦,那还真是有劳了,我总觉得自个财运不济,仕途坎坷,好不容易遇到个好上司,结果还出这个事儿,没准还真是风水有问题啊。”许世德发了话,卢承宣态度转变得很快。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卖弄些平时百度来的些唬弄人的说辞。
“首先你看你家的窗户,客厅挺大的,窗户却这么少,这会阻碍生气入室,再加上你家的厕所,竟然放在屋子的正中间,那可是心脏,污浊满室,财不进门啊。滋生的邪气也没处散,窗户太少,都会郁积在屋子里,影响人的健康。”
我搜刮着脑袋,使劲胡诌,人也到处转悠。
“再看你这房门,跟大门连成一线,中间还有个过道走廊,这叫一箭穿心,命在旦夕啊。”说着,我打开房门,往里瞅了瞅,挺普通的,没什么发现。
“再说你这间,是客房吧?门怎么能对着洗手间的门呢?”我随手打开门,意外的发现,里面都布置与摆设,是一间儿童房,还堆放着不少玩具。
“哟,这是间儿童房咧,卢先生有孩子?”我转眼看他,问道。
“哦,不是,那是给我哥的孩子准备的,他们夫妻是老师,一到暑假,就会带着我侄子来我这儿住一段时间。”卢承宣解释道。
“哦,这样啊。”好像觉得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那更不行啊,这门对门,冲着煞呢,孩子会遭不住的。”
“是是是,我的疏忽,但改动起来,挺费事的,所以就将就了。”卢承宣脸红道。
我背过身,打开洗手间的门,也很整洁。
却没有窗户。
“洗手间都不安窗户,你这是在蓄煞么?”我不可思议道。
卢承宣走过来,不好意思地道:“当初买这房子,就是图便宜,户型就这样,没办法。”
“哦,回头你最好去飞云寺求道清气符,贴在墙上,多贴点。”我建议道。
“嗯,一定一定,谢谢。”他不住点头。
我又回到客厅,转了一圈,道:“最可怕的,你这厅里的摆设,桌子,都是尖角的,得磨一下啊,还有这茶几,也是,再看你那些锥形的器皿摆件,四面八方,全都是尖刀煞,害人害己,煞气满屋。”
虽然有胡诌的成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这一圈下来,连我都觉得,这间屋子,简直是风水差得没边了。
不说则以,说完后,我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您费心了,把我都给吓到了,我就胡乱摆的,没想到这么恐怖。”卢承宣额头都快冒汗了。
“回头好好整整吧,否则”我话只说一半,就坐下来喝茶了。
“是是”卢承宣也坐下来。
“看你给人吓得,玄乎乎地,卢先生,别当回事哈。”老许插嘴道。
“没事没事,他是好心。”卢承宣从头到尾都很礼貌,好像从不会生气的样子。
“好了,也没什么要问的了,我们就不多打搅了。”许世德起身要走。
我也跟着站起来。
“要不一起吃个饭?这都快饭点了。”卢承宣客套道。
“别,我们有纪律哈。”老许这个托辞很奏效。
“这,那我可就不敢留了,哈哈。”卢识趣道。
“好了,不送,想起什么,记得跟我们联系。”老许最后嘱咐了句。
“一定,一定”卢送我们到门口,笑脸依然。
“嗯”
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走进电梯离开了。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脑袋里的某根弦突然搭上了。
想起了一件刚才没想到的疑点。
一出楼栋,我就拉着老许,快步离开小区,回到了车里。
“怎么啦?”老许诧异地问。
我沉吟了下,“你说一个人常年招待自己哥嫂跟侄子,为嘛非得把房间弄得跟儿童房似的,那床也不够大啊。”
许世德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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