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暖意人生
母亲病了以后,我时常回家。
只是家里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住,这前后院子的空旷与荒凉,还有推开大门以后这扑面而来的霉味,总是让人心生酸楚。
春去秋来。母亲的病发展的如此迅速。从健忘和迷路开始,到了现在的口齿不清,认不出最亲近与熟识的人,这期间,不过短短的三年时间。
还记得小时候,一到冬天,姊妹几个的手都会在寒风凛冽里生了冻疮。而母亲,总是会在晚饭后,在昏黄的灯光下,为我们一个一个细心地包扎。
而每到过年了,虽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母亲却还是会从牙缝里挤出来钱为我们添置新衣。母亲总说,看着我们心满意足的样子,她就开心。
有一次年三十的下午,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蒸馒头,贴对联。可能是因为什么地方没有贴好,从小被父母惯的不像话的哥哥,在一边对着父亲说不好听的话。
我在旁边听着,觉得哥哥不孝。他是晚辈,怎么可以斥责父亲?于是我就说了哥哥两句。谁知道他用眼睛瞪着我,抬起脚就踹了我一下。
我因为没有防备,趔趄着坐到了地上。在这种时候,我那宠儿子的父亲只是说了一句:“你让他说去,你掺和什么?”
摔倒了,摔疼了,我没有哭。我听到父亲的这番话,我哭了。正在蒸馒头的母亲听到我们的吵闹,一手的面粉,跑了过来。
她扶起坐在地上痛哭的我,指责哥哥不懂事。可是哥哥不服气,在父母亲的眼皮底下,抬起脚又踹了我几下。
我觉得母亲来了,有人给我撑腰了。我爬起来,跑到厨房里,拿起一个碗就去打哥哥。结果手里的碗还没有打过去,又被哥哥踹了几下。
母亲站在我们两个中间,拦不住哥哥,能拦得住我。我人小,又被母亲拦着。气的不行。一甩手,碗从母亲的头顶飞了出去。
在那一刹那间,我发现母亲的脸都吓白了。大约她的心里,也是偏重哥哥的吧。她怕我会伤了她的宝贝儿子。
谁知道哥哥头一偏,碗直接飞到了窗户上,碎了。哥哥更加生气,冲过母亲的阻拦,上来又开始打我。
我实在气不过,本来还想着再打一阵,但是又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在母亲拼劲全力拉住他的那一瞬间,我撒腿就跑。
我跑到了不远的舅舅家里。
后来,哥哥又过来找我。我没有和他回去。那一年,我就在舅舅家里过了。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虽然姊妹众多,时常吵吵闹闹,但是终究血浓于水。没几天,大家又会和好了。
可是到了现在,姊妹几个都各自成了家。母亲本以为十拿九稳给她养老的儿子,拖家带口的去了千里之外的城市生活。只留下她一个人孤单的,在别人家里暂住。
而她几十年如一日蚂蚁搬家一样辛辛苦苦维盖起来的房子,一把锁,锁了很多年。
儿子一年回来的时间不过五六天。只有几个女儿,会时常的回来探望。
家里因为长期不住人,前后院子里,春夏两季杂草丛生。秋冬两季落叶满地。一推开门,不见一点烟火气。
母亲尚在,而家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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