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相思成疾
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茶女愣在了那里，心想你家少爷是谁啊，跟本人有关系吗？又见这人高不及三尺，穿一件蓝衫，发系两只角，以细布系着，明眸皓齿，显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身子挡在门口，泪洒了一地，哭得稀里哗啦，念头一转，这不是李大夫家的药童吗！
想到李水源，急声问去：“李大夫怎么啦？”
药童膝行两步，眼泪抹个没完没了，爬起来说了这么一个故事。
李母不许儿子出门去见茶女，便将其关了起来，一日三顿好吃好喝伺候着。
李大夫喊了几天几夜，嗓子喊哑了，喉咙也肿了，知道母亲不会妥协他自己倒先“妥协”了起来，闷在房中，不喊也不叫，不吃不喝。
李母照常派人给他送饭，回来的人摇了摇头，报告说，少爷不吃饭。
好几天都这个样子了，李母的心焦急无比，跑到儿子房间把外面的锁去了，哪知大夫却将门从里面锁住，无论李母怎生使劲、拍喊，大夫就是无动于衷。
李母慌了，知道事情不妙，喊人来撞门。门撞开就看见大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过去一摸，还好，尚有一口气弥留。
当时李母整颗心都吓凉了，曾跟随李父行医多年，有些经验，很快便冷静下来，先请人把大夫搬到床上，开始了医治。
大夫一觉苏醒，将口里的救命药全吐了出来，不言也不语，就像空气一般又躺了下去，李母喂他药，他闭嘴不吃。
李母终究动怒了，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他只吐了五个字：我要见茶花。然后又不说话了。
李母气得摔门直出。
孩子毕竟是父母的心头肉，不管李母如何的生气、记恨，眼见儿子日渐消瘦下去，也不可能拿他的性命来开玩笑。
母子二人又僵持了几天，敌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李夫人终于妥协，唤来药童去请人家姑娘。
茶女听完药童的转述，她整个人都震撼了，想不到李水源大夫为了她竟然和他母亲对着干，而且还“自残”身体，眸光闪回照了出家人一眼，出家人只当不见，接过药篓糊弄他的药材去了。
“刘姑娘，我求求你去看看我家少爷吧，他真的很可怜。”
药童的眼泪和哭腔声声刺激着她的心灵，乱如麻介。
大夫可怜，难道她的父亲就不可怜吗？
刘父猜测到了女儿的心思，目光一接，笑了一脸荣光说：“闺女，李大夫于咱家有恩，古语有云，得人滴水当涌泉相报，咱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哪。”
“阿爹，可是您……”
“闺女，我知道你心疼爹，你以前不在家的时候爹还不是一个人过。”
“这哪能相比呀，您以前身体顽健，现如今……”
刘父打断女儿的话，“你这是信不过爹，成，我走两步。”说时扶着床沿便要下床走路，这下把个茶女吓得魂飞魄散，生怕父亲跟自己赌气动真格的，连忙惊声答应要去看李水源大夫。
刘父脸上这才挤出一抹笑容，在闺女的搀扶下回榻上躺好。
本想把自己的意思跟出家人说一声的，来到院子，人已经不见了，又去厨房，一进门，锅里飘滚出一股又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底下的柴火正烧得红旺，却空无一人。
正要转身离去时，地上一行漆黑小字吸引了她的眼球，乃出家人用木炭所写：
叨扰数日，也该离去。令尊之疾，洗完三个疗程即愈，后会有期！
茶女瞧完，心有不快，说什么叨扰，根本就是托词嘛，但一想到那天出家人抛开手里的生意无条件地跟自己回家医治老父亲的腿伤，心中又万分感恩。
次日一早，她托村里的一位老好人照料父亲几天，然后就随药童回了城里。
再次踏足泗城，她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想起李水源出事那天李母对她的态度，现在回想，仍有几分不安，不知道这次见面，她又会如何的刁难自己？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这次来到李家，李母不但没有刁难她，看见她进门，反而向她下跪，嘴里一直哭着说求她救救她的儿子。
对李母如此的转变，茶女有所不适，心想，我又不是大夫，这救人的重担她如何能够担当得起？
看到半月时间不见，往日光艳照人的贵妇，额前的乱发起了几根白色，微微有些不忍于心。
想必这些时日，李大夫不吃不喝，连带他母亲也吃罪不少。引手忙拉她起来，又细细安慰了几句，便往大夫房间去了。
那是茶女第一次看到李大夫颓废的样子。打开房门，鼻子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草药味道，和家里给父亲熬的不一样，甚至和所有的药味都不一样。大白的天，屋里却是漆漆黑黑的。
药童点上烛火，她才能借此看得清楚，房间尚算干净，四周的窗户被人用布裹住，所以才没有光线折入，榻上卧着一人，眼脸朝里，她想，那该是李大夫了吧。
“谁啊，我不是说……”
声音带着一些沙哑和几分怒斥，可想而知那人有多么的不耐。
当他转过脸的瞬间，茶女吓了一跳，那还是李大夫吗？干瘦的脸白得出奇，跟他往日的帅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身子也佝偻了些，没有一丝精神，连开口说话也显得特别费劲。
他见了茶女，明显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你，果真来了，母亲没有骗我。”
怪不得李母看见茶女要下跪求人，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供着了，原来李大夫不相信母亲说的话了，不信她会差人去请茶女来家里作客，又跟母亲闹了一场脾气。不吃不喝了十几天，夜晚又挨了凉，纵是铁打的汉子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他病了，这一病而且很严重，起风的时候就会咳嗽，一咳都会咳好久，咳出来的全是血块，能不把李母吓坏了吗？
大夫很是激动，争着要下榻相见，药童前去搀扶，但茶女抢先了一步，药童很识趣，自觉退了出去，又随手把门闭上，把场地留给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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