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端午,也是公公的生日。北京的山西的,虞城的商丘的,都赶回来给公公过生日。家里很热闹,小孩子在门前嬉戏,大人们在屋里唠嗑,老人很开心。
我早晨喝了一碗汤,反胃,说不出道不明的不舒服。
为了这碗汤,婆婆从前天下午就开始准备原材料了。它是一种草药,很常见,如野草一般的存在。
有户人家门前出了一大堆,一会儿的功夫被鸡吃完了,也没人骂鸡。好在后院大嫂搜罗了几束,给婆婆送来了。
三株是一束,七株也是一束。反正一个锅里得够一束。
端午当天的清晨,婆婆把草药放在开水里,至水沸腾,呈青绿色。接着拿出鸡蛋,轻轻一磕,两手一掰,往上一抬,再往下一顿,鸡蛋就顺着锅沿滑进去了。
一人三个荷包蛋,不论小孩大人,即使不吃,也得打出小孩的量。鸡蛋熟了,碗也排列好了。婆婆拿着勺子,开始盛饭。这一碗是你爸爸的,这一碗是你涛哥的……
我在婆婆期盼的目光中喂儿子吃了两个蛋黄。也许是青绿色的汤汁配上白色的蛋白让儿子觉得很养眼,他提出喝汤。我只喂了他一勺,他苦着小脸儿,摆着小手说,不喝了不喝了。
我吃了鸡蛋,至于汤汁是怎么都喝不下去的。给先生端了一碗,强调这是必须吃的。他睁开迷糊的双眼,一边问我为什么,一边扒拉着鸡蛋往嘴里填。从来不吃早饭的人,今天很听话,不过他也没喝汤。
我问婆婆这是什么草药。婆婆说是伤腥草,调节月经紊乱的。我满头黑线,婆婆,你这样说,屈原不会生气么?况且,我还在哺乳期,月经还没来。女人喝还说的过去,男人喝又是怎么回事?公公还喝了一大碗汤。
婆婆说,也有人家不喝的,只是很少。
我百度也没有找到答案,大概是类似于鱼腥草益母草一类的草药,反正是没有副作用的。端午也是一年中最毒的日子,大概我们喝的草药也有排毒祛湿的功效吧。
婆婆说,家家户户都要喝,喝了一年都没病没灾。我想这才是她坚持的理由吧。只是因为喝了它,我们就会被祝福,去病埋灾。
这就是老人的心愿。为了这个说法,她跑前跑后,甚至去邻村的苹果园里,向人家讨要。家里的小孩大都没吃,我们也嫌味道难闻,婆婆也没生气,她说只要吃一点就行。
上午,一个个都回来家了。公公从清晨就把红烧肉炖在了小炉子上。二嫂也做出了十几道菜,蒸煮烧炝,凉热荤素。
开饭了!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小孩子在两桌之间来回地跑。男人们大声说着工地上的事儿,推杯换盏,五魁首六六六。女人们逗着孩子,说着村里张三李四家的儿女情长。
说说笑笑间,公公换上了一身唐装。他问我们漂亮么!家里人都说漂亮。
公公,今天你生日,穿什么都漂亮!我公公也是一个实诚朴素的小老头儿。他很高,做的饭菜很好吃。问完之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一头扎进了厨房,为儿女们拿馍添菜去了。
吃完饭,切了蛋糕,公公婆婆坐在一起,我们照了全家福。公公身着米黄的唐装,眼神矍铄,婆婆的黑色上衣上开满了红色烟花,给节日添了几分喜庆。但到底是女人,面对镜头,婆婆微笑时总不自觉地歪着头。但每个人都很开心。
留了一会儿,该有的都走了。出了这道门,她们和他们就得更努力地挣钱去了。她们会受气,他们为挨骂,这一方不大的院子就是他们温暖的港湾,累了回来休息一会儿,出门仍是一条好汉。这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是他们的牵挂,公婆身体好,比什么都好。
过了端午这个月就没有安土重迁的好日子了。我乔迁新居的日子又要往后推迟了。
婆婆有很多说法,放在刚结婚,我一定会很痛苦,到现在,我也习惯过农历日子了。
初一十五不出门,四七是黑头日子做什么都不好。
正月里三岁下的小孩子不剃头,二月二龙抬头,大人孩子都要理个好发型。
三月三,过门未满三周年的小媳妇儿必须回婆家,并且在婚后三年的正月十五里,老公公不能看新媳妇屋里的灯。
三六九,出门走,二五八,往家走。
五月里小孩不能摔下床,说话结巴的小孩要在下雨天拉到门后面,拿着扫把打三下。小孩子磨牙,一定要在耳后敲三下。
眉眼之间宽,小孩子有福,耳垂厚,小孩子不愁吃。
给男孩做棉袄,要在领子后面缝个小布条,小孩子才能知道饥饱。女孩子的扣子只能是双数,男孩子的只能是单数,女不三,男不四。
大概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条条框框,所以古代社会才那么安定,人才那么安生吧。
想通了就好,顺其自然,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不需要刨根究底,问出个为什么,大多时候,婆婆也不知道,但祖祖辈辈就是这样传下来的。
无须说出个对错,更不需要义愤填膺地指责,这是迷信。老人背后的拳拳之心,老人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家里人都好。
喝了一碗汤,老人舒展了眉头,你只需要多喝一口水,咽下喉咙的不适,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就能愉悦老人,为什么不能顺着他们呢?
端午,一大家子为了老人的生日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这样就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