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的使命

      今天一早，正要送女儿去打球，刚要上车，看到海棠树旁长出了一株小海棠树，都一米多高了，我兴奋地说：“宝贝，要是哪家需要，我们把这棵树宝宝送人吧！”虽然女儿已经14岁了，但不在人前，非严肃的时候，我们习惯用童稚的语气交流。

      没想到，女儿却说：“要多少钱？”

      我心里猛地一惊，却只轻描淡写地说：“你怎么想到要钱？”

      女儿似乎意识到什么，自我解嘲地来了个“呵呵”！

      到了训练营，孩子们开始训练，我照旧坐在书吧里看书，拿起昨天看的《徐志摩散文》，本想接着看，也许是心不静，也许是徐志摩散文原本就太高妙，昨天读得有滋有味，今天却感到索然无味。

      于是，把书放回原位，顺着书架漫无目的地摩挲着书籍，突然看到一本装帧简单的绿色书，是作家肖复兴的散文集《无花果》，我抽出这本书，重新坐下。

      打开书，也许是肖复兴的散文太接地气，也许是和我的心绪很契合，第一篇文章《无花果》就吸引了我。文章写了作者与无花果的故事，儿时他在玩伴九子想象中的无花果美味的诱惑和玩伴的怂恿下，与之合作，欲偷吃邻居家的无花果没有得逞。就在他几乎忘了无花果的时候，文化大革命来了，作者因大串联回到家乡，九子给他吃了人生中的第一枚无花果，原来九子带人抄了无花果主人的家，理由是荒唐的——摘吃无花果。

      那一夜，肖复兴上吐下泻住进医院，从此，他只要一吃无花果就会上吐下泻。时隔三十年，吃了在新疆集市上买的无花果，也难逃一劫。从那以后，他就戒了无花果。

      正如肖复兴所说，这实在是大自然的神奇，也是命运对于人类惩戒的象征。我想，这颗无花果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对时代的反省，也告诫世人要有底线，要有所敬畏！

      另一篇与树有关的文章是《街角的海棠》，这是作者67岁旅居美国时常经过的街道边的一棵老海棠树，春天，它骄傲地开满一树鲜艳的花朵；秋天，它结满一树红艳艳的海棠果，没有人知道它是一棵老树。可是一个极寒的冬天过后，它默默地死了，次年夏天被砍伐了。

      作者在文末感叹道：“树和人，真的是一样的啊，青春和成熟的美好时期，都会引人瞩目，而到了老的时候，都会被人那样容易地遗忘，就如这株海棠树一样，我几乎天天经过它的身旁，都可以对它视而不见。”

      我想，这是肖老的生命之叹！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写出了让一代人传读传抄的《早恋》，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肖复兴这个名字！但他犹如那棵努力开花结果的老树，笔耕不辍。

      合上书，我在想，一棵树存在于世间的某个角落，一定有某种使命！

      我家的海棠树来到我家快三年了。第一个春天，我还没看见它的绿叶，它就繁华满枝了；第二年春天，无论我怎样盼望，它只开了一些细瘦的花朵，却在秋天落了一草地的果；今年春天，它又猝不及防开得泼泼洒洒，秋来，树上却只有疏疏落落的似苹果而极小的海棠果。

      那棵小树，是去年落下的某一枚海棠果里的种子生根发芽生长，与我们结缘的吧！那它的使命又是什么？

      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女儿拉到树旁，郑重其事地说：“如果这棵小树真到了某个朋友家，再开花结果，生出小小树，又去到某个有缘人家，那我们就海棠树不就生生不息了吗？这不比钱重要吗？”

      女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