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者

乞讨者

文/唐敏

说到乞讨的，大家一定都遇见过。尤其周六周日这两天，在城市的天桥、地铁站、市场等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他们俨然就成了那里最引人的“风景”。

1

小时候一个冬日，我们全家人正在吃午饭，随着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声“家里有人吗”传来，一个讨饭的东张西望地站在了我家院门外。

正在饭桌上吃饭的奶奶，忙放下手中端着的饭碗迎了出去。那时，我小孩子好奇心强，便也随着奶奶跑了出去。只听那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和奶奶说道:大娘，可怜可怜给口吃的吧，从昨晚到现在我还没吃上一口热乎东西呢。

我躲在奶奶身后望向他，只见那人一只手里拄着一根木棍，脚底趿拉着一双破棉布鞋，身上穿着一身乌黑发亮打了几处布丁的黑布棉衣，腰间束了条藏蓝布条，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两只眼望着奶奶，在蓬头垢面下，越发显得明亮。在他身后，还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布口袋，另一只满是泥垢的手，在肩头处用力抓着布口袋的嘴儿。

奶奶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问道:你是从哪来的，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乞讨者慌忙放下背着的布口袋，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张纸来递给奶奶，说道:我家是四川的，去年家里闹了水灾，庄稼都淹死了，实在活不下去我就从家里出来，一路乞讨到你们这里。

奶奶接过他手里的纸，看了看，虽然奶奶并不识字，但她知道，只要上面盖了大红章的就不是骗子。

那时我们国家穷，全国一旦遇到大部分地区受灾，农民庄稼颗粒无收时，国家虽出手援助，但那些家里人口多的，日子过不下去的，只能背井离乡出门去乞讨。当地政府会给那些乞讨者开封介绍信，用来证明他们是来自灾区的人（介绍信确实看到过，但不知真假）。

赶上大灾年头，挨家挨户乞讨的人会更多。乞讨的也是有真有假，真的手里有当地政府开的介绍信，那假的也给自己“弄”一封，真真假假很难分辨得清。

每当家里来了乞讨的，奶奶都是要询问老半天才决定是否给不给——那些真的乞讨的都是以填饱肚子为主的；而那些假的却是以要粮食为主的。

这次来我家的就是一位真正的乞讨者。

他坐在我家院中一条形板凳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奶奶递给他的一大碗玉米碴子饭，嘴里还不忘连声道着“谢”。

等他吃完，奶奶递给他一大瓢事先凉好的温水，他伸手接过去仰头便“咕咚咕咚”喝起来。喝完用袖口擦擦嘴巴，接着又对奶奶连声道“谢”。

等他要离开时，迟疑着问奶奶:大娘，你要粮食吗？我这有一大袋子粮食，路上背着太沉，卖给你行吗？他用手指了指放在脚边的布口袋。

奶奶问道:都是啥粮食啊？我看看。

那个人打开布口袋，用手扒拉着给奶奶看:里面有玉米、地瓜干子、麦子、黄豆等杂粮。奶奶见他一路背着确实很沉，就和他谈好价，悉数全买了下来。

细想，他在外面这样乞讨，不仅能吃饱饭，回家兜里还有钱，也能解决家里人温饱问题，这样讨生活确实还不错。

2

一年年底，我和爱人去天津的古文化街买吊钱。在进出口处，遇见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女子，正站在那儿向路人寻求帮助。

当我和爱人从她身边经过时，她一步挡在了爱人前面，向他连声求道:好心的大哥，求求你帮帮忙，我昨天在火车站，身上所有的钱都被小偷偷走了，今天在这求好心人帮忙，还差二十元钱就够买车票回家了，求求你帮帮忙，给我二十块钱吧……”

遇到这样的人，我一向是抱着怀疑态度的，便停住脚，站在一旁冷眼观察。这时，从旁边一家店铺里走出一个女子，径直来到我身边，悄声对我说:她好几天前就在这了，每次向人要钱时都是这一套话。

我听后，忙看向爱人，眼见他手里拿着一百元钱正要给那个女人，我快步上前一把就把钱抢在了手里，拉起爱人就走，边走边向他小声说明情况。这时身后也如我所想，传来一句低低的骂人声。

3

多年以前，一个周日我去早市采购，在途经早市大门时，见有一群人正围在大门外一侧。我向来不喜欢看热闹，但那天却一反常态地挤了进去“想看个究竟”。

来到人群里，只见人群中有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正在那表演节目:一个小男孩向后弯下腰，双手双脚放在一个正在旋转着的，像个蛋糕裱花盘大小形状的圆盘上，头朝下扎在手脚中间，脸用力向上扬起，嘴巴叼住圆盘中心一个凸起的圆球。他就这样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在圆盘上一圈一圈不停地转动着。

这个小男孩看起来很瘦，瘦的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充满乞怜、无耐望着围观的人群。在一旁，另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脸上露着强挤出来的笑容，手里不停地在那敲打着铜锣，在他面前摆放着一个纸盒子，里面放着几张五毛、一元、十元等票面不等的纸币和一些零散在盒底的钢镚儿，还有一张百元大钞放在那些零钱上面，看起来非常地乍眼（有的乞讨者用一张百元大钞做钓饵）。

听多了人贩子偷小孩乞讨的事，站在人群当中的我，竟也开始怀疑起这两个小孩是受人贩子控制的。我环顾下四周，见人群不远处一家店的台阶上，有两个戴墨镜的男子，一直在朝这边张望着。我开始怀疑这两个小孩很可能是被这两个男人控制的。

我想到了报警，可伸手去掏手机，才发现早起走得匆忙忘带了。我灵机一动，就悄声和旁边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还有一个大爷悄悄说了我的想法。

我的此举，主要是为了能引起他俩的注意。可那女子听我说完，随声附和着“不知道呢，看着这两个小孩是怪可怜，哪个亲生父母舍得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呢”，就不在理我继续观看去了；而那位大爷可能是耳聋了吧，只是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一句话也没对我说。

无奈，我只好又去观察那两个男人。当我再次看向他们，却感觉那两个人好像也在看着我——透过两副黑镜片，有一阵寒气朝我这边袭来。

我浑身打了个寒噤，见旁边站着的人都在为那两个孩子叫好，有的还在往纸盒子里扔钱，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站在这里胡思乱想着。

我“知趣地”悄悄退出人群，又瞟了眼一直望向人群的那两个人，随即朝早市里走去。

可能心里装着事，我很快买完了要买的东西，便又来到了早市大门口处。可当我到了那儿，人群早已散去，两个小孩和那两个男人也不见了踪影。心想:我才进去多么一小会儿，人就走了？刚才可有好多人再给钱啊？这，更坚定了我的怀疑。

曾听朋友谈过，那些人贩子在控制小孩乞讨时，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他们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很长时间，这样就不易被人发觉、报警。而且他们转移的交通工具用的都是汽车，一旦有人报警，转移速度非常的快。

4

几年前在天津，一次我去菜市场买菜，见路边围了好些人，就走过去踮脚往里面看了看。原来是一对外地母女，坐在人群当中大声哭诉着什么。那个女人大概有三十多岁，小女孩也就五六岁。

我向旁边的人打听，原来这个女人是随他老公从河南来天津打工的。前些日子，她在上班路上发生了车祸，她的双腿被压断。结果肇事车逃逸，治疗费只能自己来付。她老公见要花很高的治疗费，吓得把她和孩子两个人丢在医院，自己一个人跑了。她托老乡找了好多天无果，没办法，只好保守治疗了一段时间，欠了老乡好多钱，没治彻底就出了院。从此一个人带着孩子拖着两条残腿，在天津开始了乞讨为生。

围观的人见她们母女可怜，都纷纷伸出援助之手:有给五元的，有给十元的，也有给一百的，还有给几百的……，我出门买东西，没带多少钱，那天我只给了她五元钱。

过了大概有大半年的时间，还是在那条马路的原来地方，我又一次见到了那对母女，只是周围没了上次那么多人，只有几人围在那儿。

她们依然在乞讨，只是她们变了——身上穿得很干净，不再像以前那样凄惨。人看起来比初次遇见时胖了好多，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我走近她们，只听旁边一位五十多岁，穿着讲究的男子说:来，闺女，给伯伯变个魔术，变好了，伯伯手里的三百块钱都给你。

那个女人忙高兴地叫着女孩:闺女，快点儿给伯伯变一个。

女人话音刚落，小女孩已经开始麻利地变了起来。

五个乒乓球大小的海绵球，在小女孩那双小手下，神奇地随着她的意愿，在两只扣着的瓷碗下变换着个数。那娴熟的动作和老练的表情，俨然一个魔术师。旁边围观的人也都在为小女孩鼓掌叫好，那个男子也满意地把手里的三百元钱，装进了小女孩的衣兜。

当时，我很好奇，这小女孩是怎样学会的变魔术呢？后来听旁边知情人说，原来是天津的一位表演魔术的演员，在路遇她们母女乞讨时，见她们母女可怜，为了让她们能更好地讨生活，就教了小女孩一些简单的魔术表演。

5

在央视《等着我》栏目，我曾看到过一期节目，讲的是一个东北的小男孩，被人贩子拐走沦落为受控制的街头乞丐，历经坎坷，长大后来电视台寻找自己父母的事。

这个小男孩，刚开始是被人贩子拐来用来碰瓷的。在一次次车祸后，他的两条腿失去了走路的功能，后又被人贩子转手，沦为了街上受控制的爬行乞丐。

在他二十二岁那年得了很重的病，人贩子怕花钱就把他给丢掉了。后来他大难不死，硬是挺了过来，并在一次乞讨中遇见了一位好心人，并在这位好心人的帮助下去了一家工厂当了一名警卫。

可是就在他日子朝好的方向发展时，一次高烧不退去医院做检查，竟查出他得了癌症。他本想着等手里攒够一些钱，就去央视《等着我》栏目寻求帮助找到他的父母；可得了癌症的他，只好提前来到了电视台，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再见自己父母一面——这也许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心愿吧！

最后，在《等着我》他如愿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在台上，他和父母相拥而泣的场面，令全场观众为之动容！

结语:

当今社会，乞讨、行骗者盛行，不是世人变得冷漠无情，不愿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是骗子太多，人们迷失了自己判断能力。希望这个世界，人人都能拥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人人都能拥有一颗美好的心灵。让那些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走丢的老人，不会冻饿死在街头；让那些无奈沦为乞讨的人，都能得到更好的帮助！

                              ——2021年9月7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