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罗伯特都是学校的橄榄球队的,但是最近,我们的训练时间总是被一次次地挤压。原因就在爱丽丝老师的课后作业,她搞了一出戏剧作为我们这个学期的期末考核,她一向是这么喜欢不走寻常路的。
由于学校规定,文化科目的重要性要大于体育科目的,所以时间被占也是大家都无可奈何的事情。
下周就要为本学期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戏剧的表演开始招募演员了,倒不是大家有选择的机会,选择上场或是不上场。说回来,爱丽丝老师真的是一年比一年严格了,听高年级的人说,他们那时还有机会选择是上台表演还是递交论文的,后来可能是大家的论文质量太差,她就规定大家必须选择上台,你要是真的很想写论文也可以,在表演完之后提交一份也未尝不可。
于是接下来爱丽丝老师的最后几节课就都为了这个最后的表演而让路了。那个星期,我们一直都在反复地在她的带引下熟读剧本。
等到了选角的那天,大家排着队去小礼堂面试。
其实在选角之前我就有所猜想,罗伯特应该会成功当选,就他自身的条件,已然是我心目中最佳罗密欧的形象了。而我,就是头脑简单的那一类,更适合做一些肢体运动,所以就想着在无法选择论文的情况下(我经常让姐姐帮我完成的),被随便分配一个小角色然后完成这场戏算了。
结果,罗伯特当选了罗密欧,意料之中;谁能告诉我我的名字前面写着的神父是什么情况?爱丽丝老师怕不是在闹着玩,这么重要的角色怎么会落到我的头上呢,班里和她一样对这件事很是积极的人也不少,怎么偏偏选中了我!
名单就贴在教室的后门上,在大家对此结果议论纷纷中,我明白了,原来老师看中的是我的态度。我当天本来就是带着不重视去的,像她这样的老师,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于是她就故意这么做了,不是不在乎吗,那就给你个重要的角色玩玩,看看这次还敢不敢放松!
“面试表现不错,期待你的表演哦神父。”这时候,爱丽丝老师正好从后门经过,看到挤在名单前的人群中的我,笑着打了声招呼。
于是惹得大家都纷纷看向我,我也很无奈也很委屈好不好,并不是要故意抢你们这个角色的好吗,就不要带着这种有些嫉妒眼神看我了!
结果就是我对着那个始作俑者咧开嘴干哈哈了两句,赶紧向着另一个方向落荒而逃了。
我以为那场戏是他们的定情戏,结果后来才知道,所谓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一见钟情是很脆弱的,毫不牢靠。
罗伯特和克里斯特尔在扮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感情基础了,但是他们隐瞒得很好,所以即使是他的好兄弟我,还是班里的其他同学,等等,他们知不知道我倒是不了解,但是两个人的恋情没有在大范围内传播倒是真的。
我也是在后期排练阶段,大家都需要上装表演的时候,有一天提前来到了化妆室,不小心撞见的。我们的朱丽叶小姐正坐在她的情郎罗密欧的怀里与他接吻呢。
我以为,两个人是普通的同学而已,甚至有种错觉,两个人彼此是有点看不顺眼的,因为在排练的时候,两个人的对手戏挺多的,但是亲昵的肢体接触却少得可怜,秉承着能抓空气就绝不会碰对方的原则。就连吻戏,现在已经到了后期阶段,也从来没有表演出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原来,所有的秘密都在两个人的心里藏着呢。
就连我这个神父也不知道!
我没有打断他们,而是悄悄退了出去,在排练的时候看他们的表演,又觉得那不是疏离,而是小心翼翼的隐藏了。
表演结束后,我们的橄榄球训练变得紧密起来,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还要比之前的时间延长半个小时。
因为训练场上都是男生,所以也不会有人闲话说是哪一个就是场下的女孩子所中意的。所以在那之后,克里斯特尔就经常拉着她的几个好朋友在放学后围坐在操场外的休息区闲聊,当然,那些位置都是给为场上的人的“应援”而准备的,她们显然也不是在叙姐妹情,而是为着场上的某一个人而来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学校里他们经常暗戳戳(在我看来,在台下他们仍旧是少有交集的普通人而已)却始终不公开,后来才知道她的好几个亲戚都在我们学校当老师,她的家教很严,所以即使是在学校,她也不敢随意地放肆。
但是在我问罗伯特之后,他倒是痛快给了我肯定的答案,像是等了一辈子,“喂,哥们儿,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看出来呢,你也太迟钝了,作为我最好的兄弟!”
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好吗,但是我却没有说出口,“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想要再观察一下来确定嘛,结果你倒好,把什么都藏着掖着,我也扒不出来什么大料就只好先告诉你了!”
“她很漂亮是吧,我知道,她人也很好,性格真的太**可爱了!”
“我跟你说,要不是她家里有那么多的眼睛在学校盯着,我会不愿意大大方方地牵着她的手?”
“我以为我在学校里,在人群,你知道,就是在全班同学面前,不会有机会和她有什么亲密的交集呢,结果,爱丽丝老师真的太给力!这样我倒是可以很骄傲地说,我们还合作过一部戏呢,在戏里我们是名正言顺的情人,不对,不只是情人,你看到了吧,我们在戏里都结婚了呢!”
我就不该把我的发现告诉他的,因为实在是没想到他是这么爱炫妻的人,从那以后,我们的谈话中有一半的内容都被那个克里斯特尔占据了。
他不仅要占口头上的便宜,还身体力行地在我的其他时间里给我安排狗粮。
我这个硕大的电灯泡的电都是他给我续的,在违背我的个人意愿的情况下。
出去游玩也要带上我,逛商场、爬山、野餐,有他俩的足迹踏过的地方都有我的身影。要是可以选择,我宁愿做那个神父,在罗密欧前来求我的时候假装答应帮他,然后把真的毒药给朱丽叶,最后赶来的罗密欧也一饮那瓶毒药,全剧终!
其实我也有问过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因为不管怎么样,两男一女的搭配,也是看起来是女孩子是交叉点啊,总会有一个人要和她来配对的。
“谁说的,这本来就是一个自由组合啊!”训练中场休息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聊天,他把喝了一口的水瓶递给我,大喘着粗气说。
不是吧,我们可是玩橄榄球的,不对,应该说是,他也是玩橄榄球的,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或者说是取向呢,就算是,那他辛辛苦苦隐藏的小女友是怎么回事?
我举起水瓶到嘴边,瓶口碰了好几次嘴唇,却始终没有松下一滴水到胃里;我想了半天他话里的意思,却始终没能想明白。
然后看向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时间更是糊涂了,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认真还是在开玩笑,就在集合哨声吹响的时候他也没有给我一个解释。
但是气氛并不怎么是尴尬的,因为在球场上,我们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体力,虽然技能也很重要,但在这么集中高难度的训练下来,我们仅靠那一点儿的休息时间是尽可能保存体力的,而不是在这里比智力的。
“其实啊,是小克的主意,是她叫你来的。”下了训练场,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公共浴室里洗澡,我们找了两个挨在一起的浴头,在大家吵吵嚷嚷和水声的掩盖下,他解释了我的困惑。
“这是什么道理?”说实话,他的这个原因倒是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你也知道,我们在学校里从来不会有什么明显动作来公开的,这不仅仅是那些***的亲戚,还有她自己的原因,不对,说起来应该是我俩的。我们其实还没有进一步的了解,虽然试探期已经过了,但是考验期才开始不久,也就是说,她其实还不太确定我就是他要找的那个。”
“也就是说,你俩还不是一对呢?”我凑近了他,压低了声音问,眼睛却看着地面,被这个事情神奇的演变震惊到了。
“可以这么说吧。”他拿起一旁的洗发水开始洗头发。
怪不得,也是辛苦了罗伯特了,都已经半年了,换别的人可能都已经分分合合好多回了吧,这两个人竟然还没有确定关系!
不过也许对彼此来说不是一个坏事儿呢,正所谓好事多磨嘛,等到真的决定在一起,两个人之前都已经这么谨慎地互相考察过了,一定会比别人走得更长久的。
虽然还不怎么了解她的秉性,但是罗伯特的态度我是看在眼里的,他的态度让人很放心,若是我是克里斯特尔的话,我应该是很放心的。
没想到,不久后,我就有机会进一步了解这个克里斯特尔了。
我们之间是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的,所以她可以直接联系到我,有一天我就接到了她的电话,说想要在罗伯特的生日上搞一个大惊喜,问我愿不愿意参与,“我想找他的朋友和我的朋友一起来策划这件事,但是我和他其他的朋友都不太熟,所以想到了你,你可不可以来?”
这当然可以,撮合小两口终成眷属本来就应该是一个神父义不容辞的责任吧,于是我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我不是神父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撮合他们俩,我要我的好兄弟幸福!
于是我和她以及她的那些好朋友们开始为罗伯特的生日来布置惊喜,选礼物,布置房间,设置机关等等,在我筋疲力尽又兴奋异常地回到家以后,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都源于母亲大人的一句问话,“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我帮着罗伯特的女朋友给他布置生日惊喜来着,我们这样,然后又做了什么,还在他的床头…”我滔滔不绝地把我们的惊喜全盘托出,又喝了一大口水。
我是不把什么事儿瞒着母亲的,这是她从小教导我的信任原则。所以只要我想要倾吐的,她都可以无条件地接收,从小到大,我的所有的事儿她几乎都知道。有的时候我还在犹豫哪件事该不该说出来的时候,看到她,跟她聊两句就全部说出来了,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很奇怪的习惯,所以长大了也很难改变的。
“你做了这些事儿,他们在干嘛呢?”听完我的话,她适时地评价了一句。
这就是原因了,她总能站在不同的角度上对我的诚实有一定的反应,而且还是很有启发性的反应,所以我愿意把很多事讲给她听。
我跟她说其他人在干什么,他们也帮了一些忙的。
但是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想起了这个问题,觉得自己当时的回答竟然也是有漏洞的。明明我只是个参与者,一个前去帮忙的人不是吗?怎么回顾起来的时候我更像是扮演了一个领导者的角色,反而是其他人是前来帮忙的呢!
罗伯特的生日后,克里斯特尔给了我答案。我与他们俩相伴出游的机会越来越少,本来我是乐得清闲的,却听得罗伯特说,他们之所以没叫我是因为他们自己都不曾出去玩的。
与此同时,克里斯特尔却常常单独找我,开始的时候还是以之前老套的借口,拿罗伯特当挡箭牌,说她和罗伯特的什么纪念日快到了,她想找我帮忙选个礼物之类的,母亲说这种事女孩子一般都会和自己的闺蜜商量的;接着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正大光明地叫我出去,母亲说,尽量要与其保持距离,毕竟这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
可是我很懦弱,不忍心拒绝女孩子的要求,也就一次次地与她单独出去,但确是从来也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与其暧昧不清,也和我的好兄弟暧昧不清。
她的态度也很明显地从罗伯特的身上转移到了我这里。这种感觉很好,我和他是好哥们,却也和他心爱的人搅和不清,天知道,我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而已,并没有想要真正插入他们的感情的意思。
在我看来,他们总会有一天在我的见证下结婚的!
而克里斯特尔反倒像是动了真感情,可是她的性格太过谨慎和清高,是纵不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的,可是我还是很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决心一天比一天强烈,而我仍旧无动于衷,于是很快,我就接到了他们俩结婚的请帖。
“你对这件事儿怎么看,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他俩的地方?”请帖直接寄到了我家,我下班回来以后才看到,那张卡片就在在妈妈的手里。
“哈,我就知道!”我的西装刚脱到一半就被那个小卡片吸引了,又动了动胳膊把那只袖子又穿了上去,跑到她的跟前拿过来打开看,果然是写着两个人的名字的,他们俩终于要结婚啦!
“你和新娘…”母亲故意没说克里斯特尔的名字,而是着重用了“新娘”这个词来提醒我,“怎么…”
“这可不要乱说哦,我们是好朋友呢!”我把卡片递给她,然后开始脱衣服,“您也知道,我和她好像有些亲密了,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我们从来都没有对不起罗伯特。我倒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虽然我心里十有七、八分数的),但我是真的把她当作一个很好的朋友来相处的,我想是和罗伯特继续做好朋友的,他俩也一定会结婚,我还想着和他们一家人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呢。”
“你确定?”妈妈手里玩着那张请帖,一面凑近来看我的脸色。
她不是在怀疑,只是在关心而已,我知道。
“当然,我不喜欢女生啊…”等会儿,我刚刚说了什么,我是不是把唯一一件瞒着她的事儿说出来了!
“没事儿就好,把衣服收拾好就过来吃饭吧。”但是母亲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者说她冷静得有些异常。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只是还没有想好怎么跟您说而已…”这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的第一句解释的话。
“原谅你了,”母亲抱住我,“下次谈恋爱要好好谈,别留下这些不明不白的摊子。”
“我没和人家小姑娘谈恋爱啦!”
“好好好,知道啦!”
婚礼的那天,我虽然没有当上伴郎,因为罗伯特说他的表哥从国外回来了,他是他从小就约好的做伴郎那个人,所以我就只能坐在台下,。但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好位置,我和他的家人坐在一起,这些人现在也算是她的家人了。
“现场有没有人对这场婚礼有异议的,有没有?要么…”虽然不能当伴郎,神父的活儿我倒是想抢过来的,台上的神父头发都要秃了。
“有!”克里斯特尔说。
“有!”罗伯特说。
怎么回事?现场一片哗然,台下的人都很惊愕地看向台上的两个新人,想听他们的一个解释。
但是台上的两个人却同时把目光转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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