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你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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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易一寒

一年后，我再次来到这个房间。

我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的黑，那是不给人任何压力的黑，只是薄薄的，轻盈的黑，甚至是给人愉悦的美学意义上的黑。

我的右手摸索到电灯开关，“啪”一声，悬挂在房顶中央的低瓦数电灯泡亮了，将房间所有的事物都洒上了一层轻轻的晕黄。

步入房间，地板上出现了我的一行脚印。这个房间已经好久没人进来，可能这一年以来，也只有我到访过，也就是当下这一次。

我走到窗户旁，双手把米黄色的窗帘拉开，让清晨的阳光照耀进来。

现在是早上八点有余，我用眼睛直视窗外耀眼的太阳，随即思考着什么。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我转身回到房间中央，再次审视这个自己一年前来过的房间。左边有一张单人床，床的右侧有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有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你微笑时的照片，你长得很美。右边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几本书籍，如《调性和声及20世纪音乐概述》、《无调性音乐的结构》等，书桌旁有一架古旧的钢琴。

注视着钢琴，我仿佛再次看到你坐在钢琴前，手指灵动地弹奏的情景。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但就像刚刚才发生过一样，那奇妙动人的旋律，轻舞飞扬的长发，清晨和煦的阳光，编织出一幅美轮美奂的梦幻画面。而且，我还记得一年前你跟我说过的话。

“知道这是什么音乐吗？”你边弹奏钢琴边问我。

钢琴声悦耳动听，让人有置身于繁花似锦的音乐世界当中的感觉，加上是从你纤细的手指中弹奏出来的，更增添无数美感。我是这么觉得的。

“很动听，可我不知道曲子的名字。”我如实回答。

她没有停下弹奏的手指，继续背对着我说：“这是‘魔幻曲章’的第一部分，世界上听过的人少之又少。”

“难怪。”我眯着眼睛细细品尝，像一名资深的品酒师一样，尝试分辨曲子的成分，可都是徒劳。我接着说，“这曲子很特别，我对它很喜欢。”

“是的，它很特别，一旦开始弹奏它，那么弹奏它的人就停不下来，只能永远在音乐当中轮回。”你说。

“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

“而且听到这曲子的人，也会迷失自我，在内心的困顿当中不停地寻找自己的意义。”

……

一年过去了吗？

我审慎地思考着，还是……还是现在的我是在迷失了自我的空间当中？那么，自己的意义何在？我晕头转向，不知所然。

我走到那架古旧得像中世纪欧洲贵族留下的钢琴前坐下，感受着应有的氛围，手指轻轻移动，触碰琴键，琴音响起，那动人的旋律就像一年前我听你弹奏的一样，真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魔幻曲章”的第一部分？我居然会弹奏！那么，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房间听你弹奏钢琴呢？还有，我究竟是谁呢？

我停下了弹奏的双手，走到书桌上的镜子前，久久地盯着镜子中的人物。镜子中站立着一名长发的女生，手指纤细，身穿纯白色碎花连衣裙。

这不是一年前在我面前弹奏“魔幻曲章”第一部分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