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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要走的弯路，一步也不会少；该受的劫难，从来也不会缺席。有时候，幸运地遇上人生的摆渡人；而更多时候，自己才是自己人生的摆渡人。

她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整颗心被揉碎掏空。呼吸进入胸腔，感觉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回响。

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幸运的女人，恋人恪守本分，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和那个熟悉的女人在她面前做出苟且之事的时候，她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犹如大厦倾覆，烟尘滚滚，一片废墟。他们在她面前变得陌生和恶心。

她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种种，那些看起来亲切又暧昧的行为，已然超乎亲戚的关系。他们都把她当傻子，一直蒙她在鼓里。她也是真的傻，直到最后给她致命一击，才明白过来。

这一击，险些要了她的命。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眼角耷拉，脚步沉重，三魂七魄抽离身体，很多人和事在她面前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三观已然碎裂，所有的认知全部被推翻，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活。

她质问他，他死不承认。因为，他知道，一旦承认，此生再也无法在她面前抬头。

她苦笑。这一刻，她深深明白“哑巴吃黄莲”是什么滋味。

连日来，她每天都趴在那张桌子上，反复回想刺穿心脏的那一幕，犹如幻觉。

身边的人嘤嘤嗡嗡在说话，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有人坐到她旁边，她抬眼看了一下，将头偏向另一边。

“怎么了？”他问。

……她沉默。

“遇到什么事情了？”他的声音温柔得让她想要哭泣。

……她依然沉默。

“待会儿去咖啡馆坐坐，我等你。”他说。

五点三十分，她打开手机，收到他发的定位。

她背着包，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间咖啡馆。或者她需要倾诉，需要有人指引。

他沉默地看着她，眼里有忧伤。

她坐下，满腹心事看向窗外。夕阳依旧灿烂，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行人来去匆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她被揉碎。

他说：“喝点水吧。”语气中有深深的怜惜。

“喝不下。”她的声音轻轻飘过头顶，好像不是自己在说话。

“那吃点东西。”他关切地把食物推到她的面前。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食物，突然喉咙堵得紧，胃里一阵翻滚，趴在桌子上干呕起来。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食物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味道。

他站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把水递到她的手上。她握着水杯，微温的透明液体给了她一点温度，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深深地看着她，心里似要滴出血来。

“是谁？”他问。

她握着水杯的手开始颤抖，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他的手……放在她大腿内侧……”

她呼吸困难，感觉自己快要死去。每回想一次，就好似他们拿刀在自己心口扎一次，到处都是窟窿，血流如注。

“我去收拾他！”他后牙槽咯吱咯吱响。

她说：“别去！”

他伫立良久，缓缓坐下。

“你还是舍不得他。”他的眼神复杂。

她不说话。

“那我送你回去，回到他身边！”他压抑着愤怒。

她猛然抬起头：“不要！”

他看她一眼，转头望向窗外：“太晚了，你又不愿意回去，去住酒店吧。”

她说：“嗯。”

他带她坐上了出租车。车子在夜色里飞驰，她靠在座椅上，头偏向一侧，一言不发。

他侧身看着她，关切地问：“还好吗？”

“嗯。”她动也不动地回，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一会儿后，他又问：“感觉怎么样？”

“嗯。”她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如此回应，只想告诉他她还活着。

“哎！”他叹了一口气，坐正了身子。

到了酒店楼下，他扶她下车。她沉沉地软下去，蹲在地上干呕。他着急地问：“怎么了？”

她眼里呕出泪来。他扶她起来，抱着她，紧紧地抱着，鼻子酸酸地道：“你这个傻子！”

他送她上楼，安顿好一切。

他说：“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她说：“嗯。”

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转身离开。

廊灯昏暗地照着屋宇，四周寂静无声。望着屋顶，奇怪的没有一滴眼泪。最悲恸的哭泣没有声音，没有眼泪。

“咚咚咚”响起敲门声，她缓缓起身开门。他出现在门外，手里提着几个盒子。

她让他进来。他说：“我煮了一点粥。你什么都没吃，这样下去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白瓷碗里盛着浓粥，一股淡淡的谷香。

他搬来两把椅子，拉她过来一起坐下。他递给她碗和勺子，她说：“有劳你了。”

他看她一眼，道：“你终于知道多说几个字了。”

她强扯着嘴角微笑。

他说：“不想笑就别笑，难看死了。”

她还是笑了。

他说：“趁热吃。折腾一晚上，我也饿了。”

他们一起吃着热粥，聊着天。

他说：“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你的爱好呢？你的梦想呢？”

他说：“人要学会看开，放下；当你看开了，放下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

她喝着热乎乎的粥，听着他的声音，一股温暖流进她的胃里，注入她的心房。

这是她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粥，甘甜，温暖。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吃完，他收拾好碗筷，对她说：“好了，赶快睡吧。”

他看看离床不远的沙发，说：“我在这里凑合一晚，这是十三楼，必须保证你的安全。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说完，有些玩味地看了她一眼。

她说：“随你。”

她倒在床上，眼皮沉重，脑袋里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明白。算了，明天再说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早上六点，她醒了。翻个身，看到和衣躺在沙发上的他。

他睁开眼睛，说：“醒了？”

她说：“醒了。”

他微笑着起身，道：“我一夜未睡。”

她说：“为什么？”

他说：“怕你从窗户跳下去。”

她忍不住笑了，说：“你想多了。”

他把手伸进衣服兜里，掏出来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递给她，说：“呐！生活有时候也是甜的。”

她接过来，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笑道：“嗯。第一次感觉到糖的意义，它真的很甜。这是我吃过的最甜的糖果。”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笑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有一些淡淡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