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该如何安慰你

作者: 笨蜗牛 | 来源:发表于2019-03-26 23:23 被阅读4次

       今天,大明中学同事吴老头(我们常常这样称呼吴老师)的儿子结婚,在我离开大明中学一年后,是第一次走进这个集体,真的是很温暖,很怀念。这群可爱的人仍是那样温暖亲切,幽默健谈。我带着孩子逐一称呼叔叔阿姨,孩子也不见外,大声热情的招呼着。

       红梅姐也来了,她比我年长四岁,是我的同事,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嫂子,也是我的月老。今天,她带着儿子俊旭也来了。俊旭这孩子嘴巴甜得很,见着我就叫我三娘(老公和俊旭爸爸是好兄弟,老公排行老三,俊旭爸排老二)。俊旭六岁了,高高的个子,整齐的头发,俊俏的模样,但是那一双大大的眼睛,让人一看,就禁不住心生惋惜和心疼。在俊旭两岁那年,患了视网膜母细胞瘤(俗称眼癌),左眼取了眼球,换了一个人工晶体,虽然这人工晶体能够避免没有眼球的尴尬,但它毕竟不是眼球,两只眼睛一大一小,一动一静,因为视力不佳,偶尔走路会跌跌撞撞。我们都沉浸在吴老师的喜事中,都觉得叫“吴老头儿”那么多年,现在这个“吴老头儿”的称呼终于终于可以喊得名正言顺了。

       婚礼自然是热闹而感动的,双方宾朋齐聚一堂,见证一对年轻人走进神圣的婚姻殿堂,礼仪还是那些礼仪,话语还是那些话语,但是在舞台上,它就是那样的令人动容。新娘父亲把女儿交给女婿,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的泪目。

       我和红梅姐一桌,我们相约好的,等吃了午饭,乘着春日暖阳带着孩子到酒店对面的凤岭公园去玩。难得一见,得把话聊过瘾,得把今天的太阳晒足。

       凤岭公园是这座老城最古老的公园,去年投资上亿改建,年底才对外开放,至今风景大变,格调迥异,自然是游人如织。俩孩子自然也很高兴的泡在一起疯玩,我看着孩子在这蓝天白云下,姹紫嫣红的花海从中畅快的呼吸,真的是“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男士觉得和我们在一起不好耍,就不知跑到哪个网吧,哪个茶馆去了。我和红梅姐一起聊工作,聊同事,聊生活......我们聊着聊着,就情不自禁的聊着孩子和家庭了。孩子永远是妈妈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俊旭和儿子在小广场玩跳跳球,比赛看谁的球球跳得高,嘻嘻哈哈,惊风火扯,闹闹嚷嚷的。

        “红梅姐,俊旭的眼睛恢复得还好吧,看他的状态不错。”我看着俊旭问红梅姐。

        “还行吧,”红梅姐幽幽的说,“可能还要做一次手术。”

        我心中一声叹息:“这可怜的孩子啊,怎么又要手术了。因为眼癌,俊旭不知住了多少院,大大小小的手术不知经历多少次,还有那痛苦的化疗,如果换作一般的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俊旭的嘴巴需要手术,上嘴唇和上颚黏连着,下颚还要做个手术。”红梅姐平静的说着。

        面对这样的噩耗,心中冒出一股酸楚味。我的姐姐啊,我该怎样安慰你。

        红梅姐本是两姐妹,姐姐在十九岁那年生病去世,她也算是家庭独生子女吧。在三十岁那年嫁给能说会道又一表人才的陈二哥。第三年,生下儿子陈俊旭,以为人生从此无非就是老公孩子平常日子吧,可天有不测风云,俊旭患了眼癌。无法想象一个母亲怎样接受这样的现实。

       孩子病吧,这是没办法的事。可是陈二哥是一个不知冷热的男人。烟,是不能离口的;酒,是万万不能少的,一天不说三次,至少要有两次,白酒一天没有斤儿八两是不行的。在怀俊旭的那一年里,红梅姐三番五次让禁烟禁酒,结果自不用说,俊旭这病在出生后其实有征兆的,平常眼屎特别多,多得有点离谱;逗他玩耍时,两只眼睛转动速度是不一样的。可是谁又会去想这该死的病呢,这病十有八九是胎中带来的。

        红梅姐带着儿子终于度过手术后难捱的一年,他们准备生第二个孩子。到了去年7月,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一天早晨,红梅姐肚子突然很疼,当医生来时,这孩子早不行了,医生说孩子只有两斤多,脐带脱落,到手的孩子又没了。这又该是一种的怎样的伤痛啊!

        老公这时打电话来,说帮外公办事去了。红梅姐也打电话让陈二哥送东西来,等会儿吃了晚饭就要回学校了,就不回家了,让我回去的时候,顺到把俊旭带回他外公外婆那儿去,明天要上学了。

       “陈二哥来了,让他赔俊旭玩嘛,今天难得好天气。”

       “让他陪?你可惜了一句话,他是不会带人的,他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疼。”红梅姐不屑的说。

        “陈二哥脚恢复得怎么样嘛?(去年陈二哥膝盖半月板做过手术)”

        “就是脚痛,最不喜欢散步,就整天叼着烟,拿着手机,低着个头,躺在沙发或床上耍。”

        “男的一般都不太细心,算了吧,我们自己看孩子,辛苦点,也乐得实在。”我劝慰道。

         “你才不知道,今早回老家给俊旭爷爷上坟,他和他妈都不管的,是我叫着回去,砍坟上的刺树都是我做的。”她把手给我看了看,“你看,还划出了口子”。

         “陈二哥那个大个儿,他不去砍?”

        “别说砍,他们娘两个还嫌弃我多事。在回来的路上,我娘俩还遭他娘俩奚落讽刺呢。”红梅姐恨恨的说。“昨天,他自己身上带的烟掉了,他倒是还来说我一顿解气。”

         “天天下班回家,又不会去我妈那看儿子,我的儿子只有周末了我才回去看得成。儿子常常都说,为什么爸爸不陪我玩。”

         “他眼中那个晶片是需要每天取的,我爸妈不会取不会装,儿子也不准,如果带久了,会使眼眶出血的。”

         “看着我可怜的儿子,谁也不会保证他的平安,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我俩聊着聊着,完全变成了她的自言自语。红梅姐趴在亭子的扶手上,沉重地望着眼前欢呼的孩子,眼里满是泪花。可要知道,初识红梅姐是十年前,我刚到大明中学的时候,张校长就安排红梅姐照顾我这个刚毕业的新老师,她的热情、开朗和那银铃般爽朗的笑声,让我记忆犹新。可而今,为了儿子,蜡黄的脸庞,旧朴的衣着,凌乱稀少的头发,突然觉得十年就像几十年的过了。因为,在她眼里,最重要的事就是儿子,然后就是钱,来保证这个多灾多难的孩子的治疗。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早就和他分开了,儿子都这样了,我不想闹了,忍着吧。”心中就像憋着洪水一样,暗涛汹涌,却只能隐忍不发。

       “那你给陈二哥说的你的想法没有呢?”

    “说了,他对离婚不置可否。”

    “俊旭病了,难道针对第二个孩子,他没有什么行动和计划?”

    “烟酒照吃不误,现在越发不可收拾,更加肆无忌惮”

    “哎,陈二哥呀,怎么没有一点担当呢?”

    “担当什么呀,工作也是频繁调动,从镇上到乡上,再到村小,从这个乡镇到那个镇,这两三年,基本上年年换学校。”

    “离婚吧,趁现在年轻。”我把忍住很久的话终于说了。

    “离什么呀,儿子病了,一个完整的家比什么都重要,不想让儿子在心灵上再受伤害,忍者吧”说吧,泪水又挂在眼角了。

      “妈妈,哥哥摔跤了。”儿子朝我们这里大声喊着,我和红梅姐迅速跑去,俊旭摔在石头后面,后面是一个小斜坡,因为视力不好,没看清,摔倒了。

        红梅姐拉起儿子,给他拍拍身上的泥土,心疼的问:“摔到哪里没有?”

     “妈妈,我没看见草丛里的小石头,硌脚摔了。”俊旭平静的给妈妈说着,使劲向右偏着头望着妈妈。

        看到这母子俩,我只觉得生活很沉重,在这份残酷面前,我不知从何劝起,更不知如何安慰,我只得沉默着,祈祷着,祈祷着这个坚强隐忍的母亲能够得到一点上天的眷顾,让俊旭从此就好起来吧,或者老天就再赐给她一个孩子吧,或者陈二哥你就对红梅姐好点儿吧。

       不知不觉,已是下午四点半了,中午刚劲阳光早没了,一阵阵冷风吹来,身上不禁起了个寒噤,公园里人也都纷纷出来了,牵着小狗,带着孩子,装着满心的欢乐回去了,更有甚者,拿着个伸长杆,唱起歌来,拍个美美的自拍照,好不快乐。

       “好快乐呀,他们生活好幸福!”红梅姐羡慕的说着。

    2019年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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