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广场边上,树叶挡住了路灯投射下来的灯光,安柔拎着包一个人站在树下,定定地盯着前面凉亭的柱子,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突然,包里的手机亮了一下,一首轻快地歌声响了起来,那是齐晨的“咱们结婚吧”。
安柔看了一下屏幕上方闪动的字,接了起来。
手机那边是梁泊带着抱歉的声音:“柔柔,对不起,今晚公司有聚会,我可能不能跟你去吃饭了”。
安柔的嘴角轻轻地上扬,温柔道:“没关系呀,那你们去吃饭吧!”
“要不柔柔,你也来好不好?”
安柔听到这话,顿了一下,说:“你们公司聚会,我就不去了吧!”
“哦哦,那好吧!”
“那你们好好玩,我先回去了”,接着安柔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大致是小心开车,不要喝太多酒之类的,便挂了电话。
这边放下电话的梁泊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凝重的表情带着一些复杂的失望,一旁的同事阿斌很是疑惑:“梁哥,我们今晚没有聚会呀,你干嘛骗嫂子说今晚有约?”
梁泊回头看了一眼阿斌,见他一副怀疑的目光,说:“你该不会以为我变心了吧?”
阿斌一道“难道不是吗”的目光投过来,一个男人变心很明显就是从说谎开始的。
梁泊白了一眼阿斌,“当然不是”,“我只是……我只是……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说到后面,他的语气渐渐低了下来,接近于喃喃自语。
奇怪什么呢?他也说不上来,总感觉这样的安柔,好像少了些什么,至于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而这边,安柔挂了电话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盯着柱子出了一会神,站得差不多脚麻了,才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02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处教堂,晚上时分,教堂早已关门,安柔就坐在门对面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里面的教堂。
大概到了十点,安柔才回到家,屋子里没有灯光,黑漆漆的一片,看来梁泊还没有回来。
安柔在门口脱下鞋,正打算去浴室放水洗澡,路过窗口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靠在梁泊的身上,笑意盈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过了半响,才听到门铃响,安柔打开门,却只看到了梁泊一个人,满身的酒气,就往她身上靠。
“下次别喝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安柔浅浅地说了一句,扶着梁泊到沙发上坐下,而后打算给他弄点解酒的东西,被梁泊一把抓住了手。
“柔柔,你生气了?”梁泊带着试探的语气问。
安柔把手从他手里扯了出来,依然是不轻不重的语气:“怎么会,你有事就先忙好啦,只是下次别喝那么多了,酒伤身”。
梁泊定定地看着安柔的脸,企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不悦,可是没有,安柔还是像往常一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他只好作罢。
他靠着沙发上,看着在厨房弄解酒汤的安柔,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安柔”,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下安柔的名字。
为什么你看到我抱着别人都不会生气呢?你就这么大度吗?
当晚,梁泊抱着安柔,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他转过身背对着安柔,闭着眼睛不出声,耳边传来安柔浅浅的呼吸,像极了睡着了的样子。
辗转反侧之下,他还是转回身抱着安柔,他习惯了抱着安柔入睡,两年了,夜夜如此。
03
第二天一大早,梁泊早早就起来了,其实他压根没睡,闭了一晚眼睛也没睡着,心里的疑问像疯长的水葫芦,在快速地繁衍。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安柔的额头,此时的安柔还在睡,只是眉头稍稍皱起,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安柔的额头,想把那眉心的褶皱抚平,过了一会,他在床头留了一张便签,这才出门。
“早餐我已经煮好了,放在桌子上,别翻冰箱找冷饮,一大早吃冷的不好。”
安柔看了一眼床头的便签,没有什么表情,起身穿鞋洗脸,而后,还是下意识的去翻了冰箱。
晚上,安柔拎着下午给为数不多的好友林芳买的礼物在楼下等梁泊,今天是林芳的生日,听说她就喊了几个好友,其中就有安柔和梁泊。
不到五分钟,梁泊就到了,他下车给安柔开门,安柔笑了一下,弯身进去。
到KTV的时候,大家已经来了差不多了,安柔看了一眼,都是相互之间认识的,只有五六个人,这不太像是林芳的性格,她不是一向喜欢热闹的吗?而KTV热闹才好玩。
安柔跟在梁泊的身后,把礼物递给了正再喝着酒的林芳,温柔一笑:“生日快乐”。
林芳一个大大的拥抱就抱住了安柔,说:“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你好久了。”
安柔依然还是温柔的笑着,只是梁泊把安柔拉到了身后,说:“满身酒气,离柔柔远一点。”
林芳不满意的努努嘴,哼了一句:“不给抱就不给抱嘛,还说我满身酒气。”说着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傲娇的往人堆里扎。
随后,梁泊和安柔也跟着过去了。
04
KTV里震耳欲聋的声音很吵,大家都上了酒,只有安柔捧着一杯橙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闹。
突然,对面的阿斌把话头抛了过来说:“嫂子,今天那么高兴的日子,你可不能喝橙汁了哈,敷衍我们,林芳可是说了,你可是能喝酒的。”
安柔瞥了一眼玩得正嗨的林芳,眼里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婉拒:“我就不喝了吧,一会还要送他回去,酒驾不好”。说完,为表真实,她还看了梁泊一眼。
“没事,我们喊代驾就行,今晚那么高兴,肯定要不醉不归”,阿斌似乎打定主意要安柔喝,依然不依不饶,说完就要拿开安柔面前的橙汁,给她拿了一个新杯子,往里面倒酒。
安柔看着面前的酒杯,不动,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连之前保持淡淡的笑容都没有了。
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梁泊此时握住了安柔的手,轻声道:“柔柔,要不喝一点?”
一旁的林芳看到气氛有点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她瞪了一眼阿斌,把橙汁拿了回来,说:“酒伤身,柔柔喝橙汁。”
在林芳把酒拿走的那一瞬间,安柔抓住了她的手,从她手中拿出了那杯酒,一饮而尽,由于喝得有点猛,呛了出来,梁泊赶紧拿了一杯水过来,她推开,擦了一下嘴角流下来的酒渍,说:“再来”。
当晚,安柔似乎跟阿斌杠上了,拉着他不停的喝酒,谁劝都不听,直到阿斌终于扛不住,躲厕所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嫂子,居然那么能喝,林芳还说什么一杯倒,果然, 女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05
阿斌借口溜了,安柔还在一杯杯的灌着自己,梁泊从她手中抢下杯子,说:“不必较真,阿斌只是跟你开玩笑”。
酒喝的太多,已经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安柔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眼前的梁泊出现了好多个,而且还在晃,安柔一巴掌拍了过来,没打着,她有些嗔怪地说:“不要动”,接着趴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反应。
梁泊好气又好笑,跟林芳他们道了别,就背着安柔回去了。
喝醉了的安柔像只小猫,乖巧地靠在梁泊的背上,偶尔还呢喃一声,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到家,梁泊把安柔放在床上,拿了毛巾给安柔擦脸,安柔的脸很小巧,不像蛇精脸那么骨感,也不像包子脸那么肉感,总之,是越看越喜欢,想着,梁泊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额……”安柔哼了一声,似乎睡得不太舒服,翻了一个身,紧紧地抱住梁泊的手。
梁泊就这样趴在床上,尽管姿势不太舒服,也不动,任由她抱着。
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照在身上,空调呼呼地吹着,梁泊的呼吸很轻很轻,生怕吵到了安柔。
“陈超”
声音不大,却宛如给了梁泊一棍子一般,他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把耳朵靠近安柔的嘴边,他以为他听错了,这一次,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陈超”两个字。
陈超?
哪个陈超?
是他办公室里的那个陈超?
为什么柔柔会喊陈超的名字?
他们是什么关系?
陈超和安柔的脸庞不断在梁泊脑海里交换,越来越多的疑问在心里冒出,他看向安柔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疑问和复杂,当晚,又是一夜无眠。
06
第二天,安柔头痛欲裂的醒了过来,她拍了一下脑袋,不舒服的翻了一个身,却发现梁泊站在床边看她,她睫毛轻颤,有些慵懒,厌厌地问:“怎么了吗?”
梁泊久久没有说话,就在安柔差点又睡回去的时候,他说:“你跟陈超什么关系?”
这个名字,吓了安柔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眼睛,她顾不得头痛欲裂,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点慌张的感觉,“你瞎说什么呢”。
这是梁泊第一次从安柔的眼里看见过惊慌失措,之前的她就宛如是一个洋娃娃,无论他做什么,都引不起一波惊澜。
“陈超是有家庭的人”。
梁泊的这句话,触到了安柔一直埋在心里的刺,她把被子盖过头,拒绝与梁泊沟通。
她也知道他是有家庭的人呀,可是她控制不住,她真的控制不住。
三年前,安柔曾在梁泊公司实习过,那时候,梁泊还没有来。
陈超是在这个公司第一个对安柔好的人,当时,安柔并不知道陈超是有老婆的人,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白马王子,温柔,帅气,对她好,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白马王子呀,所谓的白马王子只不过是臆想出来的而已。
知道陈超有老婆是偶然从一个同事口中知道的,尽管心里慌乱如麻,还是不愿相信再一次询问了同事,那一声“是呀,陈总的老婆还很漂亮呢”直击安柔的内心深处,像一个手榴弹一样,原地爆炸。方圆百里,被炸得没有一处好地方。
之后,她开始慢慢疏远陈超,并且递交了辞职信,当晚,陈超说约她出去谈谈,她不肯,他却说他会一直在江边等她,等到她来为止。
安柔到底还是心软了。
07
在迈出家门口的那一刻,安柔警告自己,她此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清楚而已,可是当陈超抱着她一遍一遍说着爱的时候,她彻底沦陷了。
深陷爱情的人,总是分不清真假。
从此,陈超在她心里扎了根,常住不走。
“是呀,他是有家庭的人”,被子里面传出来哽咽的哭泣声,让人难受极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疑问都突然明白了一样,难怪梁泊总觉得安柔缺了一点什么东西,原来那个东西是喜怒哀乐,是了,就是喜怒哀乐。他从未见过安柔大笑或者大哭,连撒娇都没有,哪怕是他送她最想要的东西,她也只是淡淡笑着说谢谢。
原来,她不是没有情绪,是根本不爱,不爱自然就什么都无所谓。
此刻,梁泊觉得有些悲哀,替自己悲哀。
他夜夜抱着入眠的人,原来爱的是别人。
心很冷,好像被放到急冻室冰镇一样,寒冷的空气在片刻间侵占了整个心脏,梁泊的手紧紧的拽在一起,强压住心里的不痛快,故作镇静的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安柔把头从被子里面伸了出来,泪眼朦胧,说:“三年前……”
听着安柔说着她们之间的过往,梁泊心里好像被人用刀捅了一样,拔出来,再捅进去,拔出来,再捅进去……
08
“你还打算再骗我多久呢?”说完,梁泊从抽屉里面拿出了那只原本准备向安柔求婚用的戒指,细细地摩擦着上面的钻石,“如果我没有发现的话,你是不是就会答应我的求婚了呢?”
“我……”安柔摇着头,她也不想的,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忘记陈超了,这两年来,她从来不敢喝醉,就是怕醉了会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她以为只要时间够久,一切都可以忘记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现如今,她除了说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安柔,他想抱抱她,可那双手好像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伸不出来。
他把戒指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事到如今,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怪安柔吗?舍不得,恨陈超吗?也没有,好像谁都没有错,可就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了。
那天,梁泊在天台抽了一早上的烟,等他下楼的时候,安柔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便利贴上面的三个字:对不起。
房子似乎一下子就空了,可安柔本身就没有多少东西,几套衣服而已,也许,她从一开始就存了要离开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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