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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在忙里偷闲抽烟的时候想起我的小黄。它离开已经好几个月了。时值深冬,冷风瑟瑟。然而,站在这样的天气中,我的心无比的安定。我再也不用像过去三年那样每到深冬、酷夏都日日为它担忧,如今的我,无比笃定地认为它再也不会为生存所扰,再也不会挨饿受冻。我的想象力实在有限,在我的头脑里,如论如何也描绘不出一副喵星该是什么样子的图景,所以每每想到它,它都是在一片茵茵绿草中快乐地奔跑。虽然在它短暂的三年的生命中,它可能从来没有真正快乐地生活过,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它在茵茵绿草中快乐地奔跑,但这幅图画已牢牢镌刻在我脑海中,成为永恒。
关于灵魂是什么,以及究竟有没有那么一种叫做灵魂的物质,我不知道,大概这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尽管灵魂的存在从未得到过证实,但却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一意孤行地信奉着它。他们总是愿意毫无根据地相信,人们死后会上天堂、下地狱,或者转世投生,或者以一种其他什么形式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中。其实,与其说是看到人们的一种默默的坚持,不如说看到的是他们的无奈的恐惧,对死亡,对一切都有所终结的恐惧。人们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死亡就是一切与自身相关的事物的终结,而任性地认为,死亡之后,是另一世的开始。
其实,我何尝不愿这样认为,如果真的有另一世,另一个与现世平行的空间,就有再次相遇的希望,无论这种希望是多么的渺茫。我们终尽一生所爱的亲人,我们的莫逆之交,甚至那些与我们擦肩而过的人们,此生不够,终究可以期待来世。如果怕那个世界过于熙熙攘攘,彼此寻觅不到,我们也可以在此世尚未终结时定下一个暗号,来世再遇到,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但凭此暗号,我们就能相认如初。
可是,一切真的能有这么乐观么?如果人人都有灵魂,那是否意味着每一个生命都有灵魂?答案如果是是,那么是否意味着每一只动物也有灵魂?每一头非洲草原上的大象,每一只狮子,每一个在屠宰场待宰的无辜的羔羊、猪仔,每一条河流里的小虾小鱼,它们是否也都有一个灵魂?在死后也都重新上路,上天堂,下地狱,或者转世投胎,化身为另一种生物,从呱呱坠地开始重头来过?如果真的这样,那么那另一个世界,天堂也好,地狱也好,平行的宇宙空间也好,会不会太过拥挤,太过混乱?
我不愿承认自己是一个无神论者。因为我总觉得无神论者很可怜,因为无神论者的心,没有归宿。有时,我会觉得基督徒也好,天主徒也好,他们都幼稚的可笑,可是又难免会嫉妒他们。因为即便是假的信仰,错的坚守,但他们终究此生有所依托,直到永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都还能相信他们此后的归途。而无神论者,则像给自己有限的生命做着倒数一样,等数到零的那一天,一切都将终结。所有的爱,所有的不舍,甚至所有的恨,全部完结。
猛地想到在某个陵园里一个无名墓上的墓志铭:来过,爱过。
如此简单,如此令人难忘。那坟墓的主人,他/她可去了哪里?
虽然常常会想到灵魂的归宿,我却无法进入对宗教的讨论。这是个太大的论题,全世界的人们分成了不同教派,整日争论不休,就这样争论了上千年,也没争论出什么所以然。我不信宗教,可是我很希望我能像他们一样由衷地相信冥冥中有一个神,他也许叫耶稣,也许叫菩萨,也许叫别的什么,他在暗中掌管着看似凌乱实则井井有条的一切。这样,今生错过的人,今生做错的事,让我在来世再遇见,在来过。
我想着我的爸爸、妈妈、但丁,还有我的小黄。我们在一起,还有多少来日可言?
有一天,妈妈说她在网上看到了一篇文章,是一位母亲写给15岁的儿子的,文章名为《无论爱与不爱,来生都不再遇见》。
妈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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