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方法,事中见理,就是在文章叙述的过程中自然地显现出理来,边叙边析,显其风骨。这有点像书法家写草书,突然插一笔楷体,你就知其不是玩花样,而有真功夫,而且知道这功夫的源流,是颜体还是欧体。
文中无理,平板玻璃。我们常说某文章浅,就是因它从头到尾都是就事说事、就情谈情、就形绘形,而不见理,文章总在信息、美感这两个层次上打转转,而无法进入理性的思想层次。
好文章于叙述抒情中,时时见理,如叶有脉络,墙有钢筋,绵里藏针,古文论称之为“立骨”。人们读后,最能记住的也就是这些风骨之处,这些哲理之光。如诸葛亮《出师表》,本是叙说他将要出师,安排朝中内外公务,给皇帝刘蝉提些建议,但时不时闪出这样的理性句子“亲贤臣,远小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苏东坡的《赤壁赋》基本上是写景抒情。最迷人的段子是景色描写,还有主客间的对话。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主客举杯,唱歌谈心,享受自然。但是他突然于景、情间插入一段哲理语言:“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从变化的角度看,天地间一刻也不能静止;从不变的角度看,我和这个世界都是永恒的,这是多么豁达的人生观。
现代文章中,这样的著名例子也可以举出许多,如毛*泽*东同志的《为人民服务》,本是一篇悼念文章,是由一个普通战士的死说起的,但里面则讲了“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的大道理,讲了我们队伍的基本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他的《纪念白求恩》也是一篇具体的纪念文章,但却因白求恩其人其事引出了一个人只要有毫不利已,专门利人的精神,就可以变为有利于人民的人的道理。
“借理析事”与“借事说理”二者是相通的,但侧重面还不一样。前者在叙事为主的文章中,借“理”字诀这块他山之石来说,后者则是在论说文中借“事”字诀来说理。《出师表》、《赤壁赋》、《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这些文章都不是论说文,但因为有了理性部分,有了哲理性名言,它们才跳出具体的叙事抒情,而成为千古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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