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浮生六记》,复与芸迁宾香阁。芸忆沧浪景,守鸳鸯情,求居老妪居。复疼爱芸,求的一屋间,夫妇二人避暑消乐。在繁市喧闹找到一处闲惬的居所,与老妪,与菜圃,与游水共享一处。复与芸恩爱鸳鸯,比翼连枝,无论迁居何地,都有可乐之景,可诉之人,相伴甚远。
我读书少,每读文,必搜肠刮肚,看能否挤出相似的文章来。贾平凹的《静虚村记》亦有其相似的意境,有静有虚也有乐。
百年后,又一对夫妇有此感受。贾与妻儿久居静虚村,闹市里的郊区地,贾在此参禅悟道,文之道,人之道。比当时的沈复却多一乐——子女之乐。贾住进静虚村,算是一移民。陌生人融进新群体,犹如热烈的化学反应——光,色,沉淀,温度,恰似熟络,为友,相敬,往来。
邻里之间最大的融洽便是互通有无。日常的吃喝住用行,可能的红白喜事。又或是一起坐着乘凉,相约钓鱼等等。
与邻的热闹可谓是简简单单最好。像沈复,老妪予果蔬,钱不收,芸回赠鞋履。村民给予贾故事,贾为其代书信,辅导子女作文。
故可谓家人相伴,亦乐人,乐景,乐情。邻里相顾,在礼,在德,在简。
儿时,我在暑假八九不离十会去见父母。父母工作,白天见不到面。适逢夏季,酷暑难耐。窝在那个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四周是报纸贴合的墙壁,大小不一的板凳各摆一处,还有那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这就是我简单的住处。
旁边的刘叔叔是个收废品的。实在是热的不能出去,他就光着膀子在屋子里吹着小风扇。杯水车薪,难抑热气。此时,我亦是黄毛小子,腰间别着一条三角裤席地而卧。
房间近临一小河,水绿河窄,朽船半爬在河边,水草遍布,鱼苗影影。天热蝉鸣,风弄岸柳。四处菜蔬顶阳摇曳,岸边多樟树,丛丛间护着一天到晚的阴凉地。那片地夹风口,蔽烈日,多是自然消暑的好去处。几步几武尚不可知,难能可贵的是离的确实近。
小子一人前往,听蝉鸣,见柳摇,试水流,嗅樟香。人之乐不可为五感首当其冲。少一味觉难以满足,确也有着极大满足。传言,这里有条青蛇,无毒,粗大如碗口,通体偏绿,大多数时居阴地,草色青,蛇易藏。多人遭遇,大多心惊一场,没有大的损失,绕道而行。好似唯我未见一面,净想着这蛇的滋味,这样就可以满足味觉的乐道。
尝刘叔亦来,携鱼竿。仍是光着膀子,偏黑的皮肤是经年曝晒的积累,胸部有些皮肤呈腐竹状。与刘叔在这片阴凉地共处一下午更是乐上加乐。水静无声,人亦无声,直到一条鱼儿上钩便是欢呼雀跃,晚上满载而归。味觉一觉已然满足。
屋内热度仍在而身心皆舒爽。
时青年孔武有力,与初恋分隔两地。待课结余有空,几近夏日,天气趋热。便疾驰而归,在小房间陪伴多日光阴。
有旧友,有初恋。白天他们上课,我一人独处,当时在读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青铜时代》。时二三乐事,系终生狂喜。
夜晚萤虫稍逝,群星璀璨,弓月挂台。先与旧友吃喝,大谈往事,亦谈大学,为他们加油鼓气。稍醉过后,与卿相拥,热情似火,酷暑也不能敌,坐谈情趣。
屋内热度尚在,而身心俱乐。
不知各事已多年。现居小城,主干路两旁高楼林立,遮住许许多多小屋。小而不喧,必有乐趣。我与谁可独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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