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文/冷涩

清明节放假的前夕，天气还很凉爽，阳光甚好，我闲来无事，打算清理下自己的桌子，看看有什么破烂要扔的。无意间瞥到了一本厚厚的东西，它就安静地躺在书柜角落，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我仔细地将上面的浮灰擦干净，再小心翼翼地打开，居然是高中毕业时交换的寄语。渐渐地，我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情不自禁回到了那年高三。

那年的夏天，来者不善。

武汉的夏天，一向是炎热的，骄阳似火，毫不留情，烘烤着地面上的一切。从冬末走过初春，再到盛夏，气温连续转了好几个弯，忽冷忽热，冷的人刚换上衬衫又急忙套上毛衣，热的人恨不得脱了棉袄就直接穿短袖。

已经不记得是几月份，夏姑娘才正式迈着步伐缓缓走来，姗姗来迟的夏天刚到就给武汉送来了一份隆重的“大礼”——梅雨季被延伸得特别长。若说江南的烟雨是朦胧如诗，风轻雨斜，云蒸雾罩，多情而绵长，那么武汉夏季的雨便是霸气侧漏，一泻千里，势不可挡。滂沱大雨倾天而下，大有将天撕裂，将城市淹没的趋势。

雨停歇，酷夏来了，气温不打招呼就瞬间飙升到34℃，一场突如其来的热浪标志着武汉的夏天开始了。

那年，闷热的天气，太阳光洒满了整个操场，明亮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几乎没有一处荫凉。一开始学校不让开空调，说是什么怕电带不起来，其实是借口，学校是舍不得电费，老师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可带劲了。后来，我们热得不行了，就偷偷地用小勺子将教室外电箱的门撬开，把电的开关推上去。再后来，教导主任怕了我们，终于下定决心允许所有班级开空调。

那时，教室里的空调开了也是那么不尽如人意，墙上的挂机空调不给力地吹着，方向永远朝着讲台，老师们嫌冷都穿着长袖在上面讲课，一旦走下来就是一股热气，后面的中央空调据说要等到38℃才能开，于是教室里的抱怨声此起彼伏，但又无可奈何。天花板上四个电风扇冒着转太快会掉下来的“血淋淋”的风险，开到最大档从早转到晚，也丝毫不能驱散我们脸上的汗水。

我们坐在狭小的空间里挥汗如雨，窒息的空气使得整个教室都昏昏欲睡，鸦雀无声。失去了平日上课和老师唧唧喳喳、和同学窃窃私语的愉悦心情，只有在下课那弥足珍贵的十分钟才有机会跑到空调下去享受享受短暂的凉爽。趴在桌上，手臂、额头黏黏的感觉。我们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这该死的、不讲人情味的夏天。

学了多年的地理，依稀有印象地理书上对武汉的描述，书上说武汉位于长江中下游地区，处亚热带季风气候，本应四季分明，雨热同期。可是只有真正在武汉生活过的人才知道，武汉很少存在春天和秋天，有是有，匆匆一笔，美丽的春姑娘和秋姑娘总是羞答答地掩着面纱轻盈飘过。唯有夏姑娘和冬姑娘是爽快豪迈的妹子，丝毫不忸怩造作，我们要么在寒冷的冬天瑟瑟发抖，要么在炙热的夏天汗流三尺。

尤其是暴雨降临的前夕，持续的高温闷热冲击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人们都有点热蒙了。天空是阴沉沉的鸽灰色，远方电闪雷鸣，像是有道友在渡劫飞升，大自然宏伟精彩的音乐会马上要奏响了，似乎随时都可能有一场倾盆大雨来临，将尘世冲刷殆尽。

在教室里待久了，空气中老是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也难怪，一大群人坐在一起“蒸桑拿”， 不停地散发热量，所幸彼此关系融洽，也都不嫌弃。周围有同学带了可以喷水的瓶子，天天像喷香水喷气枪一样在教室里各种喷来喷去，被水淋到的那一秒，十分凉快，十分清爽，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好一个酣畅淋漓的滋味！但很快，就被教室的热气蒸发殆尽，热的感觉重新卷土而来，时时刻刻笼罩我们，煎熬我们。

那个时候最快乐的要属上体育课打羽毛球了，丢掉沉重的课业负担，不用再奋笔疾书，我们像一群小鸟一样飞快地跑下楼，奔到体育馆去。我们在室内球场玩得不亦乐乎，仿佛忘记了炙热，忘记了汗水，我们痛快潇洒地打球，尽情地发泄，直到筋疲力尽，连爬楼的力气都全无，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后背、裤子早已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上的汗珠顺着发梢溜进眼睛，模糊了视线，流入嘴巴，咸咸的，像盐一样。

四十五分钟的体育课总是很短暂，从体育馆出来，我们沿着小路，挨着花草，用丑不拉几的校服外套遮挡头顶，避免紫外线的直射。快步走到一片角落的阴处，我们又热又累，瘫倒地坐在地上。上方是茂密的大树，叶子葱郁浓密，阳光透过空隙照到地面，留下一个个光亮的小圆点。

还记得临近毕业的六月，是盛夏，我们背靠背在大树下乘凉，摇曳的树影，我们互相说着自己斑驳的梦想。仰望天空，那么蓝，这是最顶尖的画家的画布，棉花糖般的云朵好似在微笑，就像我们的心情。

我们忙着写着一篇又一篇的“情书”，一页又一页，时间的辗转总是如此匆匆，我们总是来不及拥抱道别。最后一面还夹杂着一封我手写的笔迹却没有送出去的“情书”，想送给喜欢的男生，却没有勇气，只留下一个无法填补的遗憾。

那时候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在想：“为什么夏天这么慢，这么长，还这么老热？”嘴上虽说着埋怨，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喜欢这夏天，来自夏天的考验，喜欢夏天我们在一起备战高考的时光，喜欢夏天这种热烈与激情的碰撞，多希望永远不分离。

一瓶冰水，再加一根冰棒，灌一大口冰水，咬一大口冰棒，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雪碧的那一句老套的广告词：“透心凉，心飞扬。”是啊，那种豪情，那种洒脱，不是武汉人，很难体会。在这火辣辣的“壁炉”里，在放学后，坐车驰骋到江边，挽起裤脚，脱去鞋子，浸泡在冰凉的江水中，欢快地激扬着水花，光着脚丫，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我们的青春，我们的夏天，本应浪漫。

属于我们的夏天，挥洒汗水，满载着我们的希望与梦想。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