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消失不见,卢凌才悄悄钻出藏身之所,心中微微担心那时有疯癫的道爷,只是眼下受人所托,更有要紧之事去办,只得一边心中默念老天保佑,一边直奔那巨木而去。院中之人自是竟无一幸免,想不到身为一州知府,竟也落得如此下场,不免令人唏嘘。卢凌小小年纪,眼见刘家满目苍夷,全无活口,只得硬着头皮前行,在那颗巨木之后,摸索片刻才发现那道暗门,竟是以其本身厚重的树皮所制,难怪难以察觉。卢凌寻一缝隙,慢慢拨开,眼前果然便是一条砖石所砌的幽暗通道,通道周围有火把照明,卢凌不敢迟疑,取下一支火把,一头扎了进去,沿着暗道直追而去。
只是暗道曲折无比,幽幽不现尽头,卢凌行了数十丈,仍未见到刘伯玄的踪迹,前方去路又是一条分岔路口,卢凌不懂跟踪之法,若是选错了去处,可如何是好?万般无奈之际,忽然从左手通道,传来一阵女子的喝骂声,只听道:“无耻奸贼!快快放你老娘出来!今日不将你千刀万剐,誓不为人!”而后又有一人回道:“你这臭婆娘,究竟与那恶僧什么关系?今日你若不讲个明白,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言语之中,极是怨恨,听来竟是刘伯玄此人。卢凌心下甚喜,暗道:“却不知那女子是谁?”随后弃了火把,轻声摸索过去。
卢凌隐匿身形,藏于暗处,所见之处,竟是一所密室,密室正中正是刘伯玄那厮,而他眼前却是一座牢笼,牢笼当中囚禁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四肢一身黑衣,剑眉鹰目,年龄约莫二十上下,眼色间竟与那苏老阴颇有几处相似,只是那女子此刻四肢却被铁链所制,动弹不得,只是想来被囚禁许久,面色苍白不已。只听那刘伯玄怒道:“我打那老秃驴不过,今日便取你狗命,以祭我刘家之人在天之灵。”那女子打一听刘伯玄之言,楞了一下,不知何意,但瞧他浑身上下竟有血迹,双眼怕要喷出火来,似有深仇大恨,心道:难道有人来相救自个,杀了刘家之人?随后回道:“那还不快快放我出来,兴许老娘高兴,留你全尸。”此言一出,那刘伯玄更是气的哇哇大叫,提起手中的钢剑,便冲那女子胸膛直刺而去,女子欲躲,只是苦于锁住自己手脚的铁链甚是短小,无处挪移,眼见便要血溅当场。说时急那时快,只见一道身影直冲过来,伸脚踢中刘伯玄手腕,刘伯玄吃痛,钢剑从手中跌落,那人又打出一拳,刘伯玄不敢硬接,滚落一旁,刘伯玄此刻已是惊弓之鸟,见有人来袭,担心是那番僧追杀过来,吓得屁滚尿流,直窜进暗道之中,消失不见。卢凌暗道一声好险,若是再迟半步,那女子此时只怕没了性命。
待欲追出,却听那女子喊道:“莫管他了。”接着又道:“咦?你这小娃娃是谁?孙伯伯呢?”卢凌听她问来,反问道:“孙伯伯?你说的可是那疯癫孙不颠道爷?”那女子回道:“疯癫?你这臭小子竟敢对堂堂紫阳宫掌门这般无礼,也不怕他手下弟子痛扁与你,倒也教人稀罕。闲话少说,快放老娘出去。”卢凌嘿嘿一笑,顺手拾起地上的钢剑,又问道:“你便是道长爷爷口中的三石侄女么?”那女子听卢凌问来,回道:“不错!我便是苏三石。”卢凌道:“这下我便放心了,你小心些,我要砍了。”话音刚落,便是刷刷四剑,火光四溅,铁链应声而断。苏三石这才得以解脱,随后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自言自语道:“臭也臭死了。”又冲卢凌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卢凌道:“我姓卢单字凌,便是道长爷爷遣我前来搭救与你。”苏三石嘻嘻笑道:“好凌儿,倒也讨人喜欢。快快带我出去,莫让那刘瘸子跑了。今日不将他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
卢凌道:“三石姐姐,你倒如何被囚禁在此?”苏三石心中有气,不愿与卢凌多讲,敷衍道:“此事回头再讲,倒是我那孙老伯去了何处?”卢凌道:“他为了寻你,将那黄袍大和尚引开了,那黄袍大和尚厉害的紧,他若是在,只怕我也难以相救。”苏三石忽然面色一转,惊道:“你说什么?什么黄袍大和尚?”卢凌见她如此紧张,便将刘家所遭之事,一一告知。待卢凌讲完,两人已行至出口,苏三石听罢,哈哈大笑,说道:“与虎谋皮,怎得会有好下场?却不知这刘大知府如何得罪了那须弥陀。”卢凌问道:“须弥陀是谁?听那大和尚说是得罪了什么上主。。”苏三石思索片刻,却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好随口答道:“便是那黄袍番僧,闲话少说!我们快去寻孙老伯,那恶僧厉害的紧,孙伯伯一人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今日断然不能让他再跑啦。”
卢凌听罢,一想到那须弥陀对刘家的所作所为也是心有余悸,更加担心孙不颠安慰起来,只是现下自己也不知晓孙不颠究竟引着那番僧去了何处?别无他法,卢凌只好领着苏三石往西而去,便是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路经刘家大院,满地尸首,饶是苏三石也是吃惊不少,心道这须弥陀说起来也算得上出家之人,生性却这般残忍,竟如此好杀成性。待两人追出城外,不远之处竟是一片树木葱翠的林子,邢州地处平原,林子多是杨木一类,高大笔直,直冲云霄,瞧来蔚为壮观。猛然听得林中传来一人大叫,当中隐约伴随打斗之声。苏三石与卢凌对视一眼,心想只怕此处距离孙不颠二人不远,苏三石说道:“眼下我已无恙,你快快回去吧!我前去查看一番。”卢凌却是不听,回道:“我也去!”苏三石面露不悦,敲了他一下脑袋,道:“那恶僧厉害的紧,若是我与他打起来,混乱之中,我顾你不到,若你稍有不测,我岂不良心难安?”卢凌只好答应下来,回道:“那三石姐姐你可要多加小心。我前去搬救兵。”苏三石点了点头,却不知听没听清便飘然而去。
苏三石担心孙不颠安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而耳畔打斗之声愈加清晰,在林中又行了数丈,前方忽得豁然开朗起来,苏三石一瞥之下,竟是一片空地,借着月光,苏三石瞧见一灰一黄,两个人影激战正酣。苏三石惊喜交加,那灰色人影正是孙不颠,只是眼下他明显落于下风,只剩招架之势。只听那黄袍僧道:“孙不颠,六年前你跟着那反贼造反。念你往日有功劳,圣上开恩,饶你一条小命,罚你今后不得再出三破宫半步,今日还竟敢在此造次。哼!也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我便替圣上取你狗命。”孙不颠虽落下风,嘴上却不甘示弱,说道:“哪来的臭屁,呸呸呸!须弥陀,你身为出家之人,本是西域一国之师,却处处为虎作伥,坏事做尽,当年苏老阴怎得没将你毙于掌下,替小云报仇!也好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恶贼。”孙不颠口中说话,招数却半点未缓,只是他只守不攻,只管拆解对方招数,那须弥陀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毫无没办法。只是这般下去,落败却是早晚的事。
苏三石藏匿一隅,心知这番和尚厉害的紧,断然不敢贸然前去。只是若此下去,只怕孙伯伯恐遭不测。思索片刻,便心生一计。此时孙不颠‘蹭蹭蹭’窜上一旁树干,借着参差树枝,躲过身后的须弥陀的一击。须弥陀自是不肯善罢甘休,便欲起身追击。忽听周围一女子幽幽说道:我死得好惨~~。此时月黑风高,四下更是无人,这荒郊野外,那来的人?须弥陀急忙止住身子,弃了孙不颠,躲在一颗树木之后,屏气凝神,心道:难道又是这臭老道搞得鬼?接着又是一阵男子哀嚎:须弥陀~~你残害我全家老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此刻须弥陀更是经的冷汗直流,这声音听来极为熟悉,正是那刘光启的声音,难道这姓刘的竟然没死?可转念一想,这如何可能?孙不颠藏在树冠之上,自是也听到了这哀嚎之声,嘿嘿一笑,道:“你这恶僧,害人无数,只怕今日刘家老小死不瞑目,阴魂不散,找你寻仇来了。”那须弥陀听罢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后喝骂道:“活人我都不怕,死人又有何惧哉?哼!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随后打定主意,待那声音再起,便尽全力一掌,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先吃老子一计金刚降魔杵再说。
过了片刻林中却再无声响,须弥陀这才放下心来,哈哈笑道:“臭道士,在本僧面前,什么妖魔鬼怪降服不了?今日便是玉皇大帝下凡也救不了你。”说罢,飞身而起,僧袍骤然鼓起,撞得周围的树杈纷纷掉落。忽然只听咔的一声,一柄利剑竟从须弥陀一旁的树干上,直穿而过,剑尖直冲须弥陀身上招呼,那须弥陀万万未曾想到此刻竟有人偷袭,那利剑虽力道甚足,但须弥陀反应也是极快,侧身避开,却仍旧在身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须弥陀急忙在周身大穴轻点几下,顷刻间便止住流血,随后冷笑一声:“雕虫小技,无耻奸贼,竟敢趁人不备,拿命来!”那藏于树干之后的偷袭之人,见一招不成,便欲逃离,谁知那镶在树干之中的剑,竟被须弥陀用内力硬生生反向逼出,那人还未来得及逃离,便被剑柄击中,只听一个女子闷哼一声,便从半空之中一头栽落下来。若是这一下摔的实了,只怕摔得头颈断裂,横尸当场。说时迟那时快,从林外又窜出一人,将那女子在半空之中拦腰抱起,这才幸免于难。待二人落定,那须弥陀说道:“哼!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那救人之人将怀中的女子小心翼翼安顿好,待转过身来,面露寒霜,真气逼人,只惊得周围鸟儿纷纷远离。待看清来着面貌,须弥陀这才吃了一惊,说道:“是你!”却不是苏老阴是谁?孙不颠见是苏老阴,这才放下心来,适才苏三石在一旁装神弄鬼,自己虽隐约感到便是三石其人,只是仍旧不敢确定。自己在树冠之上,待苏三石藏于树干一旁,偷袭须弥陀之时自己才瞧的一清二楚,只是两者距离太远,又有重重阻隔,自己根本来不及阻拦,待三石受伤跌过树下,这才慌忙去救,眼见三石便要血溅当场,若是三石性命不保,自己又有何面目面对苏老阴。幸好苏老阴及时赶到,才止了又一场惨剧,若是再迟半步,后果不堪设想。这电光火石之间,只惊得孙不颠冷汗直流,心中默念一声: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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