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丁)
办公室的比尔自从听说我滑雪,每次在厨房见面的寒暄就从天气升华成了滑雪。当然,说起滑雪,也难免要牵扯几句天气。
“周末去滑雪吗?”周五,比尔一般会这样问。我的回答通常是肯定的。等我礼貌地回问比尔,他的回答是可能的。不过随着寒暄次数的增加,我对这种可能性的期待越来越少。
“周末去滑雪了吗?”周一,比尔又会这样问。我的回答依然是肯定的,周六去了Camp Fortune,周日去了Mont Cascade或者Mont Tremblant,回味无穷的惬意逍遥。而比尔的回答大多是否定的。成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滑雪的挚爱。未能成行的原因似乎万万千千,归结到底也就是对滑雪的不那么挚爱。一个雪季下来,他真正去滑雪的次数一只手还得藏起多半个手指头。
今年十一月连降几场大雪。在渥太华村民同心声讨冬天这个不速之客匆忙造访,主人家还没预备好心情接纳的时候,我的滑雪朋友们开始欢呼雀跃,蠢蠢欲动。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在Mont Tremblant我开始了自己最早的一次开季滑。听说这么早我就已经滑了一次雪,比尔开始跟我唠叨:“还没开几条道吧?雪票那么贵是不是值得呢?”我告诉他自己有滑雪季票,那种Tremblant随便滑,还可以去许多北美西部和东部大山的滑雪季票。这样说着,心里难免有些得意,真正的滑雪人是不会排队买票的,身上都挂着季票牌牌来表明贵宾身份。我建议他可以加入我们的滑雪俱乐部,订购团体票,虽然不能去Tremblant,但是本地几家雪场都有非常实惠的雪票价格。Mont Cascade才20块,Mont Ste Marie才28块。网站早早发给他了,却迟迟没见他开始行动。
季初和季末,秋天、春天和冬天争斗不休,难免就下几场冻雨。“衣服都淋湿了还怎么滑呀?”我告诉他,其实雪场在高山之上,气温要比城里低,经常是雨少雪多。而且只要穿戈尔特斯(Gore-Tex)的防水滑雪衣,雨点落在身上又奈我何?雪板下的雪在这样的温度和湿度中,难免会有些粘连、纠缠不清,不容易滑快。这虽然不太爽,却比较容易控制速度。事情总会有两面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冰雨后,冬皇正式登基,温度急剧降到零下。“你这周末去滑雪?哪里有雪呀,明明是滑冰!”比尔会这样感慨,一路摇头。被雨消融的雪面骤然遇冷会很硬,滑雪时需要调整策略,两腿间距要比平时宽些,站姿要比平时低些。不可与冰争强好胜,要顺着滑过去,不在冰上转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滑雪遇到冰实在最常见不过了,没有什么新奇,学会应对才是正理。
冬天的大戏在渥太华隆重上演。十几公分的雪浩浩然飘洒下来,没有停下的意向。滑雪遇到大雪,还有比这更快意的人生事吗?比尔还是没有去滑雪。这次的理由是能见度太低,路上也不好开车。安全确实重要,滑雪人必备四轮驱动并且配备雪胎的车子。能见度低,自然需要戴相应的透视好的阴天滑雪镜了。
雪霁天晴,太阳终于千呼万唤地出来了。虽然冬天的太阳很有些扭捏作态扮矜持,毕竟冬天的风景是給一缕阳光就灿烂的知足性子,色调气氛一下子就明亮起来。谁知比尔还是没有滑雪,“这么好的天气,雪山肯定人山人海,被那些个鱼雷撞到就倒霉了!”比尔边说,边叹着气。可怜的比尔!
又是周五了,天气预报说将是一个寒冷的周末,体感零下20度。再一次告诉比尔我会去滑雪,然后随口问一句:“你去吗?”我没有期待一个肯定答案,不过是一个礼貌的敷衍而已。比方你去买菜付账,收银员总会随口问一句:“今天感觉如何?”“今天有没有找到你想要买的东西?”你如果当真了,开始长篇大论地回答问题,这就太好笑了。收银员会诧异你不懂规矩,你身后等待付账的人也不耐烦你的啰嗦,不明事理。
果然,这次比尔的回答还是模棱两可,“嗯……我在想,这么冷的天气,冻得发抖,滑起来应该不会尽兴吧。”滑雪着装讲究的是有层次,--自然不是说人有“层次”,是衣服有层次啦--外面要穿防水防风的滑雪衣和滑雪裤,里面是轻而保暖的羽绒中层衣,贴身是保暖又隔汗的羊毛速干内衣裤。头上戴着遮住头脸的头套,外罩头盔、滑雪镜,雪靴外套着保暖靴套、里头脚趾头上贴着暖脚贴,手闷子里面塞着暖手包。如果风大,可以去买防冻贴脸胶带贴鼻子贴脸。出门前照一照镜子,如果自己都看不见自己的一寸肌肤,那冷空气再嚣张也是找不到自己来肆虐的。雪在零下10度以下才会达到最适宜的硬度,挥竿飞板,御风而行,雪山任我驰骋,何等快哉。
对于滑雪而言,从来没有不好的天气,只有没有预备好的装备,和没有预备好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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