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晚饭刚过。
乍一看,我以为是见着了山里的妖精,一身青绿色长裙配上夸张的浅紫色眼影,一柄荷叶伞婀娜在细雨间,水珠儿正在上面打转。
“朵姐姐,我们去摘莲蓬吧!”
“还下着雨了。”
“不怕,我们有伞。”说着,抖了抖手中的荷叶,水珠滴溜溜的全洒到她脸上。
小家伙这会儿正和爷爷散步,赶紧的,和母亲打过招呼,拎着一麻布袋,便出了门。
藕塘在西头,大片稻田身后。绿珠走在前面,嘴里哼着小曲,稻田已经抽出了稻穗子,白色的细沫像飘飞的雪花。田埂上的狗尾巴草倾斜着身子,探进稻田里;踏过的不知名的野草,没入泥里,又弹起,似乎只是伸了个懒腰。
“朵姐姐,到了”。绿珠利索的解开小船上的绳子,脱了鞋袜,站在湖边上,推开小船。雨中的荷塘蒙上了轻烟,朦胧处,只见花影碧圆,支支莲蓬仰着天。
我赤脚跳上小船,绿珠已经摇开了桨。密团团的荷叶下,枯黄的叶子一半斜水里,一半摊开柔软的手掌,托着落莲花瓣,撑开清亮的水光。我扒开荷叶,绿珠摇着桨,遇到长成的莲蓬就摘下,放到麻袋子,没多久就装了满满一袋子。
这会儿船已经摇到湖心,夕阳衔着半抹云打在荷叶上,雨虽过,风却来了,正映了那句“叶上初阳千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扑面而来的莲香把风都迷得醉醺醺。
绿珠放下桨,随手摘了一朵盛开花,“朵姐姐,你说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心下一愣,难怪最近绿珠总是爱打扮,难道是开始谈恋爱了?
“嗯,有点像现在的你,哈哈”
绿珠抬头看我的脸上闪过一股羞涩,我解释不了她的问题,每个人感觉不一样,就像眼前每朵花开的都不相同,又怎么能用清淡的言语来描述千变万化的心绪了!
我和她分享了自己的故事,那些来得早的,来得迟的和来得正好的。绿珠托着腮帮子,笑盈盈的看着我,听得十分认真。
她现在年龄还不大。剥了一颗嫩莲子给她,“尝尝,甜吗?”
“甜”绿珠笑得很甜。
“这就是现在的爱情,没成熟的你和他,没成熟的味道,芯太嫩,不识苦,只有甜。”
我又挑了一个老莲子,递给她,“不剥芯,尝尝,这就是成熟的爱情,味道平平,不太甜,甚至有点苦涩,等你找到这个感觉时,就可以结婚了!”
“为什么?”
“太嫩的放不久,老的存得久,甚至可以保存上百年千年,还可以生出生命来!”
我不知道这翻“谬论”绿珠能否听懂,只见她所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莲花,吐了一口气“好复杂啊!”
霞光打在水面,映得湖水红扑扑的,“不过,也有一甜到底的,像你谌哥哥和我就是啊”我看着暮色微重“至少现在是”。想到这里,有点怅然。
一只孤单的蜻蜓停在一根枯茎上,落眼处,一根细瘦的杆顶着鹅黄的莲蓬还有最后一片花瓣。三十九度的风停在那一叶红衣上,莲落了,如同少女的心事化成丝丝缕缕脉络,载着青春的薄酒流到生命动情处。
许多事都是在措手不及之间拥有,许多情都是在不知不觉间触碰,没有时光不老,岁月静好,但你我还是要在浅尝或深究里,欢愉或忧愁里前行。
夜色来袭,不知道那小家伙有没有闹腾,赶紧摇着桨往岸上去。
一诗对一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