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流下写出的文字

作者: 无龄 | 来源:发表于2022-06-19 04:18 被阅读0次

    好热啊,今天的天气41度,现在是凌晨零点二十分,我正坐在房间里写着字,汗流浃背。

    房间里是有空调的,但是我迟迟不愿意开,总觉得开空调是一件折煞人的事情,尤其是持续了将近一周的四十度鬼天气,使世界末日的想法不停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使我感到自己坐在空调房里的行为有一种背叛地球的感觉。

    渺小的我总会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将会牵涉到整个地球的生死存亡,自己随手丢的一片垃圾将会影响到整个人类的生存环境。

    但是和那些嘴里说着见不得杀生却享受着美味的肉制品的人一样,当我在41度的天气里享受到25度的凉爽时,也会心怀感激,会认为自己手里扔出的枣核不算垃圾,植物无害论支撑着我的行为,我甚至期待果核掉落的位置能够原地长出一颗枣树。

    由此可见,在保护地球这件事上,我并不虔诚。倘若哪天地球爆炸了,我将成为一个没有机会忏悔的罪人。

    虔诚这件事,还体现在其他方面。

    有一次,我去我最好的朋友家里过夜。她有一个弟弟,大概两年级左右,这个年龄尚小,活泼可爱的弟弟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疾病,我不清楚那是什么病,只记得他的四肢和身体终日像充足了气的气球一样紧绷绷地鼓着,似乎下一秒就会裂开一样。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紫黑的颜色,被撑的薄薄的皮肤下,隐约看得到一条条更加紫黑的血管,我从未见过那样恐怖的颜色,好几次,我都远远地看着这样的身体,却始终未看到那个鼓鼓的身体最上方的小脸。因而,在我的记忆里,他的脸依旧是那个小麦色,洋溢着笑容的脸,和紫黑色的身体十分不搭的脸。

    那段时间,她的家整日都处在一种悲伤的气氛里,那个曾经活泼的男孩子,每天都在生命的边缘行走着,她的父母为此白了头发。就在我住在她家的那一晚,偏偏是那一晚,他的病情又严重了。

    深夜时候,隔壁的房间传出一阵巨大的哭嚎声,我的朋友在我身边消失了很久,出现在那巨大的哭声中间。哭声持续了很久,一种不好的念头在我的心中生了出来,但又不愿意去相信。我独自坐在另外一个房间,手足无措地呆坐着,听着隔壁传来的哭声,一边向佛祖寻求保佑,一边向耶稣寻求祝福。

    第二天,我得知那个孩子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段时间里我无比愧疚,一度觉得自己不够忠诚的信仰,在那一晚,既惹怒了佛祖,也惹怒了耶稣,为此我难过了很久、愧疚了很久,直到现在我仍觉得自己有着某些不可名状的责任。

    后来我不再相信宗教,可在我人生失意的时候,我又会重新向未知的力量寻求帮助,但耶稣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所以我将我的信仰之树种在了佛祖的脚下。

    我的亲戚对于各路佛祖神仙有一种近乎狂热的信仰,我见过他们在黄纸上画符,符文看上去像是极简的连笔字,看起来很像是文字,甚至比文字还要美观,只有写下的人懂得其中的意思。他们总能在极短的时间写上很多张,就连我那没有上过学、不识字的奶奶也写得有模有样。

    听他们说天上的神仙可以看得懂这样的符文,就像大臣呈给皇上的奏折一样,通过这些神秘的文字,我神通的亲戚与家人,能与各路神仙沟通交流。这些符文他们甚至能念出来,他们的念得也很奇怪,是我听不懂的语言,但我觉得很厉害。

    在他们的影响下,我对鬼神开始怀有极大地敬意,从不敢亵渎。也是从那以后,我只信佛。但由于我“无时不登三宝殿”的态度,我在佛祖面前许下的愿望从未实现,后来我便不再向佛祖许愿,我只依靠自己。

    我对自己的信仰不知道又会在什么时候改变,也许人生下一个转折点,当我解决不了自己的困惑时,我将又会坚定地成为一个佛教信徒。


    我的爸爸今天给我打了电话,向我抱怨道我的无情,在通信发达的年代里,居然几个月不向家里打一通电话。我的对象也为此责备过我,我身边亲近的人并不多,但他们都责备我,显得我十分的无情冷血。

    我有几次确实想要回家里看看,但是我自己的生活尚且一团糟,根本没有力气回家,我认为家不能治愈我、不能帮助我,不过我确实应该打几个电话,让他们不要因为想我而产生困扰,也是我应该做的一件事。

    后来,回看这段话,我发现,自己的自私已经到了一种荒唐的地步。

    回归正题。

    尽管这个世界上把家比作心灵港湾的人很多,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美丽的比喻,但很可惜的是,在我的概念里,家是一栋房子,一个能住得下一家四口的地方,爱也有,但是很少,所以我不怎么依赖家。

    我有一位朋友,总是能够与我形成鲜明对,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我的家比她的家更远些,她每周都要回家,而我一年可能回去五六次。我曾十分羡慕她,但却不能像她一样那么做。

    在我的青年时代里,为了我可以安心的,舒适的度过高中三年,考上一所好学校,我的父母斥巨资买了那个160平方米的房子,房子位于顶层,因为当时的开发商急需用钱,于是便将这套房子便宜出售,当然,这种便宜是相对的。

    我的父母买下了它。一个一百六十平米,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的房子。青年时我自己的住在那里,度过了自己三年的高中生活,那段时光是安静的,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种安静,有点吓人。实际上,真正在那里住过的也只有我自己,高中毕业后我离开了县城,这个大房子便闲置起来了。

    当初装修房子时,为了不耽误另一个城市的工作,更直接点说,为了不耽误挣钱,我的父母将装修的工作全权交付给了一个外人。

    我住在那里的三年里,豆腐渣工程带来的小毛病断断续续的出现;在我离开后,那些拙劣的施工痕迹在时间里更加疯狂地暴露出来,破裂的水管、干裂的墙皮、漏水的卫生间、风化的窗户,每一件损坏的物品都使我的父母后悔不迭,为此,他们逢年过节回到这个大房子,总会对那些不负责任的施工人员抱怨几句“当时要是自己亲眼看着工人们做就好了。”

    这个大房子带来的麻烦远不止如此。

    去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一阵狂风掀开了屋顶防水布,雨水顺着前年发现的几处裂缝渗进了天花板、墙皮、墙角、吊顶,继而滴落在几乎全新的胶合板床头上,每个房间都是如此,这场暴风雨对这个大房子不留情面的雨露均沾,接下来的几天,附着在各种物品上的雨水迸发出了乌青的霉。当我第一次看到那场景时,心中惊叹,绝对没有比我们家更适合拍鬼片的地方了。满屋子都是乌青的霉和充斥着刺鼻的霉味,身处其中,似乎自己也在发霉,多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都会晕倒。

    清理这些霉花了我们两天,我和弟弟、妈妈带着口罩,爬高上低,创造出了各种工具擦掉那些霉斑。而我的爸爸,修完了水管修电视,修完了电视修漏水的卫生间,修完卫生间修天然气……我的爸爸在各种坏掉的东西之间穿梭,两天后,这个大房子终于运行起来了,我们的新年开始了。我的爸爸为此又买了一个新电视,预示着新年的新变化,而我又在担心了,毕竟这个大房子让人不放心。

    现在看来,我父母做的一些决定总是不够划算的,像这样不划算的交易还有其他的,每每想到这些,我都十分心疼他们。

    当初买那个大房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我,倘若是出于将我留守在家而表示歉意的证明,我真是算是一个罪人。我突然想到,倘若他们当初没有买这个大房子,我仍旧住在村里的破房子里,也许我会考上更好的学校,也许不会将一个努力的青春变成一个堕落的青春,也许不会将自己从一个乡下人变成一个城里人。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我忍不住去想。

    在我正需要大量自尊,大量爱护,大量鼓励,大量支持的三年里,他们给了我一点点光明,一点点希望,就那么一点点,反而照亮了黑暗,反而使我失去了斗志。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自私。

    我以前从未这样想过,当我今天这样想时,我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此时我已经站在了上帝的视角,我仍旧爱他们,感激他们,我只是在为自己的人生找到转折点。

    这个一身毛病的大房子是我住的时间最长的房子,它藏了我很多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高中三年期间,每到假期,我都会去找他们,我的父母和弟弟,找到一些家的感觉。这三年里,他们在那个我不熟悉的地方搬了三次家,住的最好的那一次,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疫情来临后,一切都没落了。似乎这个陌生的城市在驱赶这蜗居的一家人。

    刚开始我的父母和弟弟住在一个沿街二层小阁楼里,整个房间大概十几平,被割成内外两部分,厨房、厕所、餐厅聚在一起,组成了外面。

    厨房是几个破旧的长方形小木桌拼接成的,大概是一个U型,贴着墙围了一圈。在厨房正上方,有一口小小的高窗,身材矮小的我想要打开它,总需要借助一把菜刀,作为我的延长机械臂。它的通风效果十分有限,倘若谁在房间里放了一个屁,如果不打开那唯一的一扇门,仅凭那扇高窗,恐怕还没来等臭味散出去,就要被房间里的几只鼻子给吸光了。在那样的房间里,我会克制住这种十分外显的生理反应。(现在他们住在了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但仍旧只有一扇小小的高窗,因此房间里显得更加昏暗。)

    做菜的台子贴着墙面,墙面上糊着一层又一层的往年挂历纸,油烟在上面镀了一层油垢,很不美观,但不久就会替换上一张新的、另一个月份的挂历纸,这是这个临时的家里,更新最频繁的地方。

    减掉厨房,剩下的区域就是餐厅,我们的餐桌是一张旧木板,桌腿是一个装满辣条的箱子。关于我家为什么有这么多辣条,那跟我家的挣钱的营生有关,而我家的生意,也是我记忆里的一个痛点。至于为什么,以后再说罢。

    接下来就是厕所,一个十几平的房间里,放一个设备齐全的卫生间,将会挤走住在那里的四口人,所以我们没有卫生间,也没有马桶,只有桶,一个红色的带盖的桶,那是我们的厕所,它在晚上将会发挥最大的用途。

    尽管我的妈妈每日不厌其烦的清洗,但它永远有一股让人难忘的味道,吸一口简直呼吸道都要被腐蚀的千疮百孔,后来我的父母带着弟弟搬了好几次家,但是有些东西一直保持不变,厕所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有时它会从红色变成蓝色,或青草绿,但都是十分廉价的塑料。

    白天大家都去公共厕所,但公共厕所很远,我记得在一个白天,肚子出乎意料一阵翻涌,那条通往公共厕所的路,是我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也是我这辈子走过最拧巴的路。从那以后,当我在肚子疼时,倘若那附近恰好有干净的马桶,总是能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我的妈妈,她至今仍有一个愿望,就是在拥挤的房间开辟出一个奢侈的、可以洗澡的、可以自由上厕所的卫生间,而我的愿望曾在一段时间里和妈妈出奇的一致,但是谁会在一个廉价的暂时的租住房里花那么大的心思呢,将就将就也就过去了。就这样他们将就了十几年。

    以上是那个是十几平小房间外面的部分,尽管看起来很不美观,不过,现实就是这样,他们的居住环境就是这样,我已经美化过了,这也只是冰山一角。至于里面真的没什么好说,一张床,一张破桌子,一台破电视,和一个双开衣柜,我和弟弟几乎整天都坐在床上看电视,里面房间没有窗户,黑压压的,我们总是大白天开着灯,而我总喜欢买最亮的节能灯,那会使房间看起来像白天。

    如果这样的事情被放在网上,一定会有很多网友说,成年人连自己的生活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照顾到自己的事业,也有文雅一些的,可能会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些都是我臆想的,不过现实中的网友一定比这更犀利。但我想说那间房间怎么打理都显得十分拥挤,我曾尝试过无数次将这个房间打扫的清爽,美观。

    但是,拥挤,是这个小房间的常态。

    到处都被挤得满满的,厨房的下面挤着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床的下面挤着各种各样快要溢出来的箱子,两开门的柜子里挤着三个人春夏秋冬的衣服。外加上青灰的水泥地面,你很难将这样的房间收拾的宜居。

    后来他们又搬了几次家,但都是十分实惠的家,每个月只需要交六百块钱,挤一挤,能住下四个人的地方。

    后来我发现,搬来搬去不变的东西一直是那几样:水泥地、大大小小的箱子、沾满油污的墙纸、不起眼的高窗、彩色的桶。

    拥挤,也是常态。说实话,我不喜欢,我的父母也不喜欢,但他们总是觉得将就着就过下去了,于是一直将就到现在。我和弟弟不约而同地有着逃离的冲动,而他们已经习惯了。我不觉得我们的逃离有什么不对,我难过的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带着他们一起逃离。

    我有许多对家庭的愧疚,这是其一。摆脱那些常态,似乎也是我一直以来努力的缘由。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自己这样无意识的写着写着,竟然发现了很多藏在自己脑子中的细节,我感受到一些过去不曾感受到的奇怪的东西,当我用上帝视角看着那些藏污纳垢,脏兮兮的画面时,我的心中有一种复杂的安定感。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七分,今天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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