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走了,我有一些恐慌,她还会不会回来?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我甚至觉得,和她之间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美好的梦而已。
或许,她并没有存在过?
也可能,是我病了。
我的一切生活模式,又回到了从前。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放学,一个人做任何事,一个人默默地想一些事情,那些我从前讨厌也害怕的一切,终究还是如影随形地跟随着我,不离不弃。
我又开始怕冷,怕黑,怕孤独。
唯一好在的是,我已懂得了自我保护,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这让我的日子平静而寂寞。
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决定做出点什么。
我开始主动和同学接近,这样的我,让她们觉得奇怪,一向沉默冰冷的白画开始交新朋友了。
但我明白,我和她们是有差距的,是永远也不可能像我和茵茵那样,相亲相爱的。
放学后,我会和男同学们一起爬进放着好几尊神像的山洞里,在里面玩扑克牌,拍糖纸,玻璃球。
我和那群无知的孩子一起,在那里肆无忌惮,在那里大喊大叫,在那里争得面红耳赤。
我把自己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以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那样我的心里就会有一点点的平衡和快乐。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会变成这样一个我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
有时,我还会和一两个男生一起逃学,我们躲在幽深的树林中玩那些无聊的游戏。时而吹一两声响亮的口哨,声音就会在树林中久久回荡。
捡起石头扔向远远的方向,听到石子落地或撞击在树木上沉闷的响声,心脏像被重物狠狠地击中一样,空荡,失落,和疼痛。
“喂!我们这算是逃学,对吧?”我抬头看看头顶即将西落的阳光,树林很深,有星星点点的阳光由枝叶间探照进来,刺进我的眼睛,于是我把眼睛轻轻地闭起来。
“应该是吧。”阿九也抬起头看天,许久,他转头看我:“怎么?你怕了?”
我睁开眼睛,轻哼出声:“我怕?”我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要怕我就不会在这里,我又不是好孩子。”
“不过在这之前,你的确算是不错的好孩子,哼哼哼哼!唉!”阿九摇摇头,有些惋惜地看着我。
我看他那种神情的确好笑,于是我放肆地笑起来,笑玩我发觉自己的眼角竟然湿润,我怕阿九看见,拼命地揉起眼睛来。
“白画,你怎么了?”阿九不知所措,慌乱起来:“我可没欺负你啊,你不要哭。”
“谁说我哭了?都是你!”我用力打了阿九一拳,他龇牙咧嘴,满脸委屈。
最后,我装作生气地说:“都是你,害得我眼睛进了灰,痛!”
我更用力地揉着眼睛,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涌上心头,但我只是流泪,没有哭出声来。
无辜的阿九无辜至极地看着我,阳光照在他稚嫩的阳光般的脸颊上,眼睛如清泉中的明珠,特别明亮清澈。
看到阿九那可爱样儿,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阿九更加莫名其妙:“你怎么不哭了?”
“我哭你很开心吗?”我恶狠狠地咬牙切齿的说。
“哦!没……没有啊!”阿九摇头否认。
“哼!”我别过头看着远方的山脊。
“白画,于茵茵走了,你不习惯吧?”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阿九突然这样问。
我没有回答阿九,只是依然望着那面山脊,过了一会儿,我说:“你说,山的那边有什么?”
“是另一座山吧?”阿九迎着我的视线,也望向那座高高的山脊。
我转头望向阿九,微笑着:“那……会不会是另一个世界?”
阿九一愣,疑惑地看了我几秒。
“也许吧。”
我用手支着下巴,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想走到山的那边去,我想知道,那座山的后面,到底是什么。”
“或许,什么都没有呢,”阿九斜着眼睛看我,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我回给他一个白眼。
“你这人真没意思!”我愤愤地说。
“喂!其实你笑起来很漂亮,你应该多笑笑。”
我上下打量着阿九,他眼神戒备,做着马上跳开的准备。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是谁说过来着,当然,说这句话的,是我想念的茵茵。
阿九瞪大眼睛盯着我的举动:“干嘛这样看我?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阿九这句话竟然让我有一点点高兴。
“是真的,我可是好孩子,好孩子不撒谎的。”阿九一副分外认真的样子,让我都不觉得相信了起来。
“我现在是不是很坏,她如果知道,会失望吧?”我没有看阿九,而是把书本纸张撕下来折成纸飞机,让它在树林中飞翔,虽然它飞不高,虽然很快就会落在不远处,但至少它有试着飞翔的机会。
就在我认为阿九不可能回答我这个问题时,他却肯定地说:“其实,你一点都不坏。”
我很惊讶,每个人都认为我坏,但阿九却说我一点都不坏,这多么可笑。
“哦?”我故意捏着鼻子说:“看来我还没坏透呐!还好还好!哈哈哈……”笑玩我放走最后一只纸飞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你在坏孩子和好孩子之间,只是看你自己往哪方面发展。”
阿九拿出小刀,在旁边那棵树上刻着什么。
“那我就做坏孩子。”我狡猾地笑。
“你应该做个好孩子的。”他说。
“不可能了,这是注定的。”
阿九无比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阿九,你呢?你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
阿九向我挑挑眉:“你猜猜看。”
我咬着嘴唇,然后哈哈大笑。
我知道,他和我,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他可以做个学习名列前茅的坏孩子,而我,只能是个彻底的坏孩子。
当然,因为逃学,第二天早上早读,我和阿九光荣地并排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有老师走过,他们会厌恶地看上我们一眼,就不屑的从我们面前绕过。
一个中年女老师在操场上扭动着她那丰腴的腰支,双手一前一后很有节奏地摆动。
看着她的举动,我实在觉得好笑,正想哈哈大笑,身边的阿九踢了我一脚。
我狠狠地瞪向他。
“喂!”阿九小声地说:“别闹事,站在这里给人观赏已经够丢人了。”
我不耐烦地说:“闹出什么事也没你的份,你怕什么?”
“现在站在这里的又不是你一个人。”阿九小声嘟囔。
“哼!”我鄙夷地看了阿九一眼:“胆小鬼!”
阿九名叫李九歌,平时他都仗着自己个子高,年龄比班里其他人大,就逼着别人叫他九哥。
他的人缘好,特别是女生,都愿意和他来往。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整天和女生嬉笑打闹,眉来眼去,有时还为女生做一些特没出息的事。
我打心眼里鄙视他的这些行为。
可他似乎对此是乐此不疲,他还经常颇得意的对我说:“怎么样?是不是特羡慕?”
我才不羡慕,可是我也多想可以像他那样做到八面玲珑,人见人爱。可惜的是,即使我再怎么努力,在别人眼里,我也只是个小丑和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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