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喜欢吃元宵,有人喜欢吃煮的,有人喜欢吃炸的,我唯独喜欢吃生的,这个习惯还得从小时候说起。
十来岁时,每年寒假都要去三姨家住一星期,一是因为她家三个孩子与我相仿,二是因为姨夫滚的元宵是最好吃的。
元宵通常是初十以后才滚了,不过磨面可得在初十之前就排队的。
那是最原始的石磨,每个小队都有专门的石磨,因为家家都要滚元宵,江米提前泡好后就去排队磨面。那时的石磨可是一天从早到晚一直在转的,排队的人们相互帮忙推磨,后来,有人牵了毛驴来拉磨。一圈又一圈,大人们需要不断地翻磨盘上的面,这样磨的面才均匀细腻。
大人们都是辛苦的,孩子们都是开心的,跑过来窜过去,玩着闹着,也帮着推磨,不过真正能帮上忙的时候确实不多。
面准备好了,开始备馅。红糖白糖还有糖稀,芝麻核桃还有花生,在盆里和在一起,然后放在案板上压实成长方形的。这样做的馅可是很与众不同的,拿刀先切成条形,再横过来切成方块。方块的馅能滚成圆溜溜的元宵吗?这就要看水平啦。
先把馅过水(也有人习惯说成挂水),放到已经加了面粉的笸箩里。手掀起一边使笸箩倾斜,随着均匀的用力,方形的馅在面粉里有节奏地跳舞,等表面沾了面粉,再把它们过水,然后再放到面粉里用力甩笸箩。
我和表妹们一起盯着笸箩,也曾尝试着自己摆弄一番,结果在看着容易,做起来不易,需要手臂不停地用力,一拉一推之间收放自如才行。
儿时的年味----滚元宵姨夫一边滚元宵,一边传授秘诀,我们睁大眼睛盯着在笸箩里和面粉一起翻滚的元宵,就像看着宝贝在一点点成长,长大,又长大。
第一波元宵好了,不大不小看着正好。姨夫说太大了面太厚,甜味就淡了。太小了都是糖,元宵又太甜了,把握好大小很重要。那么要怎么把握呢?当方块的糖馅变得越来越圆的时候,元宵就滚成了。
每次看着刚刚滚好的元宵,都开心不已。姨夫就会挑选一些看起来不太圆的给我们尝鲜。生的能吃吗?能吃,还特别好吃。那种碰撞之后才有的甜蜜,那种曲罢舞尽之后独有的享受,满嘴都是甜甜的。
元宵滚好的时候,我也该回家去完成寒假作业了,不过是带着那圆圆的甜甜的元宵一起回家去的哦。
回家了,母亲总会问我,想吃煮的还是炸的?我总是会回答“生的”。刚开始母亲还担心我吃坏肚子,可事实证明,元宵在那无数次碰壁之后早已成熟了,可以忽略锅中翻滚的开水,也可以忽略那哧哧冒烟的热油。
现在的日子好了,我们家门口的元宵每年要卖七个月的,只是很少生吃了。那种在机器中磨的面粉,在机器中滚成的元宵,少了甜味,再也找不到儿时生吃元宵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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