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是凉快了一些，不过没有改变蒸笼的本质，幸亏还有汽水，冰凉的汽水。
路上的行人变少了是真的，如果十一点钟还没睡下，第二天上班是个问题了。大人们应该更现实，毕竟赚钱才是第一位的。
“喂！”
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叫我，但这座城市我熟识的女孩不多，班级里有七个，再就是古乔的母亲，此外还有宿舍楼下小卖店里，那个每周都会卖给我一个面包和一盒泡面的阿姨，最后一个是去岛内的轮渡船票售票处的女售货员。
不过是个稚嫩的少女的声音，当然就把母亲、阿姨级别的女人排除掉了。
但天知道轮渡船的售票员为什么会叫我，毕竟只有两面之缘。我还记得她完全是因为第一次见她时，正把一个插队的壮汉骂的狗血喷头，让他立刻滚回队伍后面去。轮到我时，我面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她的表情并没有为之所动，冷静的不像那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表现。
所以，当那声清晰的似在耳畔的“喂”第二次响起时，我虽在四处寻找，却仍然满肚狐疑。
当那胸前贴金色“钻石”装饰的玫瑰花图案的女孩从一棵大柳树后面闪出时，我才恍然大悟。是“青苹果”里借烟的女孩。
“可吃过饭，晚饭，或者宵夜？”女孩这么说，意料之中。
“这个时间，就算饿肚子，难说能吃上东西。”我回答。倒也是实话实说，已经接近午夜了，有专门为午夜的顾客服务的店，烤巴西牛肉，或者内蒙古羊肉……学校附近的餐馆就够呛。
她瞥了一眼我手里的汽水，我赶快递了过去，她的身子让我想起了无根的浮萍，风来，就能吹的飘到远方，轻而无奈！
咕咚咕咚灌下两口，她开始呛得猛烈咳嗽起来，毕竟是碳酸类饮料，喝的过快总会感觉在肚子里不断膨胀。就像快要分娩的母牛，肚皮都要被撑爆了。
“没打算让你请客，只是……最好能借点钱，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那就‘宁愿做个撑死鬼’，契科夫说过的。”
“契科夫？不认识，他挨过饿吗？”
“不清楚，但肯定不会上网。”
“这天气是受够了，往年可没这样。”
“夏天是热，这样才对，如果冬天可就太不正常了，就像……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
望着和我的头发长短几乎不分上下，着装偏暗色中性打扮的她，我脱口而出。
“不会是喜欢女性吧，哦，这个很正常的，其实我也有一段时间怀疑自己的性取向，总之，和男人在一起太久了，忘记了女人！”
平时学校墙外的外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安静下来后才感知它的孤独。
比如说，一个名人，周围朋友无数，事业上的、有交集的、或是和其他人有共同朋友的，借机想找点机会发点财的，其他各行各业因为某种原因结识的，比如采访，比如生日会或者某某公开课，还比如广告，名人当然要拍广告……主动来打招呼也好，别人牵线搭桥也罢，总之，你的周围是热闹的，白天或者午夜之前的夜晚，他被奉承着、吹捧着、安排着。
只有过了午夜，那些需要依附你的人，他们本身也要休息、修整。
就像这条路，这是属于他的时刻，没有喧闹，没有争吵，没有任何的世间纷扰。
性取向的问题在他的冷眼相对中戛然而止。
只讨论能填饱肚子的问题。
她倒也不挑，人的傲气是和资本成正比的，只有傲气没有资本那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炒面和麻辣串。
炸串的油不知道已经用过多少遍，锅里面映着午夜城市的天空，那里面有路灯的影子，昏昏暗暗，看不出油锅里的油的样子，当然也分不出好或者坏。
管他呢，别人吃得我也吃得。
又要了两瓶汽水，她想再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却又受不了食物的诱惑，那就顾不得矜持了，大快朵颐，应该是最舒服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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