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晨同学
昨夜读迟子建老师的文,使我忆起了儿时上下学必经的那条路。那是一条贯穿我们村里东西方向的一条路,而最为热闹的要属这朝东的一方,老一辈的人都习惯称之为“东地”。
那时,我家在村北边,出了国道就要往左拐,走上个大概三两分钟,就走出了东地。
在我的印象中,这条路并不算长。路的两边被占满了小贩的摊位,卖什么的都有,早餐的胡辣汤豆腐脑油条豆浆,中午的羊肉汤烩面麻辣烫米线,晚上就属烧烤摊夜市的天下,尤其是在那刮不来一丝微风的夏夜,烧烤摊夜市成了这村里年轻人聚集插科打诨的地方。如果你还想吃点别的,煎饼果子月亮馍外带一份莲子粥,够顶你饱。当然,最让我儿时流连往返的还是那放在玻璃橱柜里切好的鸡肝。还在上幼儿园大班的我,就会自己拿着爷爷给的几个钢镚,跑到东地认准那一家卖鸡肝的小摊,买上那么几块,就足够让自己乐呵上一天。
因为东地的这些小摊,总让我觉得这条路,还没走上几步就走出了头,就提前进入了下一条路。
可只有那一个时刻,才让我感到东地是如此漫长,甚至是到了不愿去靠近的地步。
这时的东地依然披着繁盛的外衣,只是多了那一份肮脏,那一份泥泞。如果不是雪的光临,在儿时我的眼里,这条路有的只是水泥地的安稳。雪带来了纯洁无瑕,也给予了我们黑色印泥子所带来的骚动。这纯洁无瑕引得我们一众玩伴儿不顾寒冷,尖叫着,跑着,仰着小脸张着嘴,努力靠近雪,品尝雪,想要记住它的苍白,也想要拥有那样的纯净。而这肮脏是因着太阳的出现,是因着雪的融化。它在享受阳光灼热的同时,也一并带走了这纯净的世界。随之而来的,就只有那被数不清地过路人踩的稀巴烂的黑泥水。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你要多一百个小心在肚里,不然那溅起的泥点一跃染了你的裤腿,你的鞋帮,若不及时处理,就成了那惹人注目的黑印子。让你只得望着那黑印子像望着浩瀚宇宙的黑洞般,不知去向,渺小如尘埃。
儿时的我不止一次走在这样肮脏泥泞的东地上。小小的我就那样撑着一把雨伞,低着头,时刻注视着脚下的泥泞。此刻,我的眼里再也容不下胡辣汤,莲子粥,烩面羊肉汤......即便是这样小心,也还是无法阻止个别另类的泥点跳在你身上,它们好像为着那死去的同胞欢呼作战似的,而那时我的心里,已如死灰般沉寂了,像接受了最终判决书似的,任由那黑印子在鞋子上安家,在裤腿上驻扎。
而这条在我们村里被老一辈人叫做“东地”的路,终究没能逃过被拆迁的命运。在我初三那年的春天,它呈现给我们的是前所未有的萧条与落寞。纷纷撤走的小商小贩滞留的满地一次性筷子,白色塑料袋随处可见,行在这条路上的人失了往日闲谈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赶着搬家吆喝的男人,领着孩子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女人。
我站在15岁那年的春天,望着这一切,努力把它曾经所有的美与不美都刻在脑的海里。从此,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东地的出现,从此,它只留存在我心,追忆在我梦里。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0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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