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搬家

老人坐在阳光洒下的窗台下，安静地看着飞舞的尘埃，也许是睁着眼睛在睡觉。房间里很干净，没有苍蝇于蚊子飞来飞去。它们应该是知道这里是找不到食物的，老妇人的血对蚊子来说是过期的饮料，它们不屑于此。

    男人站在门口，门没关，整个房间的格局完全暴露出来。母亲一如既往地坐在窗前，于是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框。

    阳光在脸上跳跃，灰色的窗台外连接着一片海。麻雀以海鸥的姿态飞过。风带着海咸湿的空气，好像在说:亲爱的，我可以进来吗？老人扭头看甲板，船舷那有水手向她挥手，于是她点了点头。

   男人走进房间，小心的将大衣和鞋放好:“母亲，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是关于房子的事”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窗边的沙发里坐下。

     水手走了过来，像她的孩子一样年轻而又有活力。他为她拿了一杯饮料，橙色的汁水透出年轻的光泽。她微笑地看着对方，年轻的记忆扣开时光的冗隔。微笑着看着对方:要请我跳一支舞吗！

   男人看到母亲的微笑，回忆起儿时的时光。那种怀抱是怎样被时光扯开了呢？他努力不去想:母亲，如果您愿意的话，搬去和我们一起住吧，孩子很想你啊！

   水手伸出左手，海风拉起提琴，大海唱和着情歌，于是甲板成了舞池。“可我老了呀”老人叹息。可水手执意地伸着手，“你不在乎吗？”水手微笑。老人确定后，将盖在膝上毛毯掀开，右手搭上水手的手。原本逐渐平息的心跳找到了年轻的频率。

      男人手搓着搓手，仔细的看着母亲的表情，苍白面容中隐伏着年轻，呈现出两种脸庞，却都不是他所认识的，而又隐约有着某种联系。他站在河中间的沙屿，不认识两岸的风光，他说不出话了。

      两手相触时，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手被海风吹得干干净净，时间在心上刻下的年轮被勾去，她又遇见了那个年轻的自己。不在是老人鞋和肥肿的长纱裙，年轻的她爱白色的高跟和短短的白裙。她凑到水手的耳边:我是你的...

         男人告诉自己这里租出去可以小赚一比钱，就算还要养母亲，他也还是赚的。“咱们马上就搬，好吗？”他站起来，显示出自己很有精力可以马上把这个家搬走。

     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结伴在甲板上跳着舞。风轻轻的掀起女人的群和发，整条船像是遭遇了海妖西壬。

      男人在各处挑拣，发现所有的东西已经打包好了放在一起。他来到母亲前:“走吧，孩子吵着要你去呢。”老人只是看着窗外，没有理他，他想了想，走之前应该把窗关上，他走到窗前...

     西壬的歌声停止了，风停止了，阳光隐藏了起来。船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撞上了冰山，甲板开始倾斜她从上滑入海水中，水手没能抓住她。她的手向上伸着，可身子不断下沉。每一口呼吸都是沉重的海水，皱纹和老年斑重新回到她的皮肤上。年轻离开时死亡接踵而至。

     男人关上窗时，他的母亲闭上了眼。他说“别睡了，母亲，东西我已经打包好了”然而不再有回应。他跪在地上摇晃他的母亲，表情看起来悲伤，动作看起来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