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新村二三事

                                一

那年备战，院子里东南南角的空地上也挖起了防空洞。大人每天紧张而神秘地用铁锹挖，孩子们兴奋而又激动地跟在后面玩耍。

这是座落于将军庙40号的一个院落，七幢楼房里居住的全部都是军人家属。那时孩子多，作业少，很多家庭的孩子从幼儿园到上小学都是同班同学，所以大家谁都不缺朋友，不少玩伴，早上、下午一同结伴去上学，中午、傍晚一起结队放学回家。平日里女孩子喜欢聚在一起跳午皮筋、隔瓦房，男孩子更爱玩官兵捉强盗打打杀杀。所以，听说为了防止敌人扔原子弹，院子里也要挖防空洞，男孩子们兴奋无比，无不奔走相告，个个满面春光、神神秘秘："你知道吗？我们也要挖防空洞了！"

其实当时的防空洞比较简陋，巴掌大的地方挖成了"工"字型。竖直了朝下挖走几米深的土，再辅上水泥预制板隔成一个地下空间，"工"字型的尽头，留下几处进出口，安装上门就形成一个临时躲辟敌机轰炸的防空洞。出于好奇，院中男孩子们在挖洞过程中积极参与，总喜欢趁大人不注意时铲几下土，搬几块砖，要能能不够。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小小的防空洞又成子男孩子们的天堂，纷纷躲在黑漆漆的洞里面"砰砰砰"、"叭叭叭"地玩打仗游戏，爽到合不拢嘴。

                              二

一天傍晚，人们还在家里休息，外面忽然风起云涌，兔走乌飞。台风刮来，把门窗震得"咚咚咚"乱响，只看见对面房顶上的瓦片、油毛毡子被狂风掀起、一块一块地随风飞扬，好多人家没有关严的窗户被风撕开，不断传来窗户开合、玻璃破碎的声响，再过片刻，只见窗外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树接连倒下，接连发出"噼里啪啦"枝干断裂的声音。乌云越积越厚，天色越来越黑，人们在惊恐中度过了这么一个台风肆虐的夜晚。

次日醒来，风止云散。当我如往常一样拿着装备下楼去食堂打早饭时，惊讶地发现楼门外一片绿色，所有的大树无一例外全被台风吹倒，整个院子里的每一条通道、每一个楼洞口全都被倒伏的大树堵的严严实实。当然了，天灾是坏事，却给天性贪玩的男孩子们带来了另一个惊喜，因为我们又可以在这老天爷赐予的天然"地道"里攀上爬下，继续玩耍不一样的打仗游戏。

                            三

那时候，部队有农场，院中有食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大卡车拉来一群大肥猪，由食堂里的小战士和老师傅自己动手宰杀，切割后一部分食堂留用做菜，大部分卖给各家。

送猪的卡车开进来，院子里就会此起彼伏地响起"嗷嗷嗷"的猪叫声。每每此时，我们都会丢下手中的作业或停止正玩着的游戏，搬个小板凳扒在阳台或窗台上，看楼下的小战士们怎么从卡车往下搬大肥猪。有好多肥猪性子特別烈，不甘心白白当俘虏，它们拼命撕吼，用尽最大的力气奋力逃脱，躲进院中各个角落。于是，小战士和厨师们满院子奔跑，合力对这些又黑又壮的大肥猪们进行追捕。

宰杀的每一个过程都触目惊心，每个宰杀工具都是刀光剑影，文中不宜详述，但那些场景数十年后依然历历在目，不仅知晓猪肉是如何来的，也明白了小战士、厨师以及可以类推的屠夫们工作的艰辛和不易。

                                                2017.7.25.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