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带我去看雪吗?”
“去哪里看雪?”
“东北,我们去东北吧!”
“哇,这么远。”
“我特想去那儿看看雪。”
我思索了一下。
“还是不去了吧!你还在上班。”
你勉强的说。我知道你很想去。
“可以再等一等吗?”我心里在盘算着。
“好吧!”
我在盘算着该辞掉工作了。换一个环境,但行业不会变。我在这家公司实在呆腻了。虽然每天早九晚五,礼拜双休,即使换一家公司,这样的模式也不会变,但我很恐惧。工作没有压力,内容枯燥乏味,薪水对得起付出,但我不敢想象。我不敢想象被这样一份毫无挑战的工作和安逸的环境所捆绑,如果这样下去,三年五年,未来的模样一目了然。我不想过这种一目了然的生活,我的内心有很多向往。
但我最大的渴望还是想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个城市,跟你一起面对未知的世界,跟你面对面吃饭,跟你下雨天撑同一把伞,跟你去教会,跟你坐在一起喝咖啡,跟你穿梭在大街小巷,跟你收拾房间里的卫生,跟你手挽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跟你依偎在黄昏下的小桥流水边。我一想到这些,我就很开兴。
然而我们的感情还没有酝酿到这一步。但我总是迫不及待,但我总又犹豫不决,我在爱你的时候存在很多顾虑,这被我一次次鄙夷。但我爱你时是单纯的,爱你的方式跟我的性格一样不偏不倚,所以你有时会莫名的被我伤害到,我却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
我的性格是有残缺的,它不自信,它懦弱,它爱幻想,它却没有行动。后来我才意识到这一点,但很多机会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我要改变,我不想错过你。于是我毅然决然的辞职了,但没有告诉你,我想悄悄地来到你身边。
去你的城市我有想过很多浪漫的情景,这一次我就想和你浪漫一回。我知道你在一个煤矿小区里教孩子们跳舞。你给我描述过这样一个专给煤矿工人居住的小区。它离煤场只有三点几公里,每天上下班的工人都骑着自行车,虽然他们跟煤炭打交道,即使工作服也日积月累的被染成了黑色,但他们都会坚持每天清洗更换,所以经常会看到家家户户的阳台上挂着这样一件特殊的衣服。你说这样一件衣服是他们生活的写照,是他们这艘船上的船帆。
我读过《平凡的世界》,被煤炭工人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仍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所感动。这本书影响了我,它教会了人一些美好的品格。我记得你在跟我说起这个煤矿小区时,我的脑海里就顿时浮现出了这本书里的情景。我很激动,因为书中的某些画面可能与自身的生存环境有些差距,甚至我也未曾去过煤场这种地方;所以当你说你就住在这种环境里时,你不知道我是多激动,仅仅就因为你住在我在书中被感动的环境里,我就认定你有田润叶一样的气质和品格。
我通过小区门卫了解到你在哪一幢楼教学。这是我第一次来找你,即使给你买了很多次礼物,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具体在哪个单元几层几号。我也没有主动问过你,我总希望你跟我在一起完全是自由的,对于某些事情,我也总抱着只有你想说没有我刻意要问的态度。我不想给你压力,特别是关于你的过去和精神隐私。不是我不想知道,而是我想为你开出一扇安全的、舒服的、宽阔的闸门,一旦你觉得我值得你倾述和交托,你就可以像洪水一样肆无忌惮的释放。
你的教室就在教会里,而你的学生大多都是主日学里的小朋友,你不单单是他们的舞蹈老师,也是他们的主日学老师。这也是你告诉我的。门卫的大叔原来也是一位基督徒,他看我找教会,先是谨慎的问我:“你是基督徒吗?”
“哦,我还没有受洗。”我腼腆的说。突然又补充道:“我家人都信耶稣。”
“哎呦!感谢主,原来是弟兄啊!”大叔眉开眼笑,很是兴奋,并小心翼翼的说:“我看你这么年轻,又这么陌生,我还以为是那个什么呢!”说着哈哈大笑。
我知道大叔把我以为成什么人了,也跟着哈哈大笑。
“弟兄不是本地人吧!”大叔嘘寒问暖的说:“赶紧到里面坐,外面冷。”说着就要请我进他的门卫小屋。
“对,是的。我刚来这边。”我没有拒绝,心想大叔是这个教会里的弟兄,那他一定知道你,我想从他口里了解你在这边的情况,于是就进了小屋。
教会里的弟兄姊妹都是那样的客气和温柔。大叔看起来将近六十岁,他是本地人,住在这个老小区里。据他说,煤场被发现后,住在这个小区里的本地人就被牵走了,然后腾出来给挖煤的外地人。
我问他为什么没有跟着迁走。他说:“咱们这个教会有很长时间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年轻,老奶奶也是教会里的同工,我那时还没有信主。后来经历了一些见证和恩典,蒙主眷顾,才来到教会诚心信主,这也是老奶奶希望看到的。”
大叔提到爱人的时候语气略微沉重,我隐约感到一些隐情,不好祥问。
“政府给我们安排到市中心区住,说那里离医院学校近,环境好,不用我们多掏钱,直接拎包入住。”大叔紧接着说:“本身我们这曾经也是农田,有一年干旱缺水,政府就补助下乡打井,结果打了一半就突然不打了,政府说地下没水,准备征收这块地用于工业建设,于是就给我们建了这小区。后来确实来了一群建筑工人,说建厂房,我们心想,这下好了,不用出去打工了,就在家门口多好,谁知,刚打地基没多久就说发现地下全是煤,结果可想而知,政府发财啦!我们梦寐以求的厂房也变成了煤场。”
我哭笑不得,大叔却不以为然,他无奈的说:“田里发现煤啦!这下又说,煤炭影响我们的身体健康,把我们安置到市中心。啥环境好不好唉!市里交通拥挤,空气又差,汽车那么多,噪音污染,对我们年纪大的来说,还真不如这里方便。没办法,听党指挥能打胜仗嘛。实际上,我们这小区底下可能还有石油哩!政府想一步步的把我们弄走,煤炭挖完了接着挖油。”
气氛有点尴尬,我顿时陷入了沉思。中国的老百姓就像一株株蒲公英,生长在薄弱的土地里,根没有得到充足的滋养,又在历史的波涛中被一次次翻滚,没有安全感,像一群寄居者随时会被大风卷走,之所以安土重迁,就是因为害怕被迫流浪,民族被迁移,尸骸遍地荒岭,渴望和平,畏惧刀剑之争,所以他们爱好和平,总是无条件的顺从,以至于麻木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药,睁着眼睛也要当瞎子。
“我在这习惯了,闺女在外国,老伴也走了,我在教会帮帮忙,在这看看门就够了。”大叔这才道出不跟着走的原因:“我觉得神对这个教会有更大的应许。你看这些外来务工的人,他们很需要神的带领和安慰。我们原来在这个教会里服侍的人都没有走,我们愿意为神为中国为这群背井离乡的同胞们摆上,我们要给他们输送精神食粮。”
我瞬间被感动,不仅仅为神的大能所感动,更为大叔的这种无私的奉献和爱国爱民爱神的精神所感动。我被神所感动,在当时看来是一种对神的不可思议,即使那时的信仰还参杂着某些怀疑,或者说是某种自我安慰。但从身边的基督徒身上,我看到了一种难得可贵的品质,这些坚定了我的信仰,反而不是某些神迹和见证,或者是像多马那样非要看到复活的耶稣才坚定信仰。
我被大叔所感动,我为之感动的不是大叔所表现的行为,而是大叔在这样一个年龄还富有激情,还怀揣着救赎灵魂的梦想,这使他看起来并不为短暂的生命而烦恼,他还有最值得喜极而泣的盼望。
对,就是这个盼望,他支撑着大部分人的生命,在某些炼狱的环境里,就是因为盼望,很多人没有被打败,反而把牢底坐穿,很多国家和民族也因此走向了复兴。
共产主义和天国一样,同样是一种盼望。有的人在身前看到了盼望,有的人在死后看到了盼望。
29.11.2017.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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