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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幕 回到温暖的怀抱
H市最近一个星期都是阴雨连绵的，好多天不见太阳的林加加心情是格外的糟糕，这种糟糕也不全是因为天气，还因为家里多了个乔乔。
老顾结过一次婚，跟前妻有一个女儿，他跟妻子离婚时乔乔已经五岁了，当初女儿主动跟法官要求跟了母亲，而他这个父亲就只享有探视的权力，哪怕两人之间有深厚的血缘关系也必须经得前妻的首肯才能见面。
林加加对于丈夫这个年纪不小的女儿没有什么区别对待的心思，但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所以这些天她尽量晚回家，避免跟乔乔的尴尬碰面。
老顾工作忙的时候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这样的日子林加加曾经还能忍受，但这些天她是怎么也无法在家里待下去，面对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她却视之为“洪水猛兽”。
她也明白她这种想法很不好，但她才多大，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对着她喊阿姨，而她心里面上还要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看待，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她算了。
从事务所下班后她要先去趟超市买些菜，她也只会挑一些简单的菜做，比如说最简单、最容易上手的西红柿炒蛋，小姑娘连吃了几天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了。林加加为了不让老顾觉得自己是在虐待他的女儿，在网上扒了些营养食谱照着做，现在她过的生活就是标准的三点一线，家、事务所、超市之间来回跑就花费了她一整天的时间，这跟她想要的婚姻完全不一样，她也冒出来过后悔的念头，但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就会淡忘了前天的忙碌。
她既然选择了跟老顾结婚，自然是想好了以后的生活，后妈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也怪她当时没有料想到这一件事情，幸好乔乔是个脾气温和的小女孩，虽然常常露出面无表情的冷淡脸来，但她从没有为难过她，给她做了饭就默不作声的吃，吃完就到自己房间待着也不出来，她下班晚来不及做饭，乔乔会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外卖传单，指着某一张上的食物照片说：“阿姨，我今天想吃这个。”
小姑娘很乖，身上没有那个年纪孩子特立独行的叛逆，林加加还没有孩子，但她跟乔乔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希望自己以后的孩子也能像她一样让人省心。
乔乔的妈妈将孩子送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时隔了大半个月才给老顾打了电话，林加加上完厕所出来时正好听到了谈话内容，老顾挂断电话后朝她招招手，她躺在他的怀里，什么话也不说，只要他一露出那种眼神，她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某个决定，此刻不过是通知她而已。
“乔乔以后会跟着我们生活了。”老顾看着她平静的眼神，从中捕捉不到一丝的震惊，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要不当初也不会选择他，老顾知道她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只是当时的环境使得她不得不作出这样的选择。
林加加这个女人心太硬了，这样的女人又怎么能留住爱她的男人呢，也许男人对她来说不是依靠，而是一件附属品，是女人最钟爱的珠宝首饰，她不过是在一堆无用的宝石中选择了她最不讨厌的那一个。
“她妈妈怎么说的？”林加加老早就觉出了不对劲，乔乔这次过来带了很多东西，当时她还想这是要搬家吧，没成想被她猜中了。
“要结婚了，带着乔乔不方便，就送到我们这里来了，当初就不该把乔乔给她。”那是五年前的事了，老顾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后悔，他跟前妻的婚姻父母之命的成分占据了绝大部分。结婚前两人相处也是挺融洽的，觉得差不多也就定下日子领了证，但日子久了问题也就接踵而来，有了乔乔后两人的问题越扯越大，曾经一度分居，家里老人自然不乐意看到他跟前妻闹得太僵，两家生意倒是做的风生水起，可关系并没有因为利益牵扯而有所改善。
林加加也知道他跟前妻离婚是因为没有了感情，她不在意老顾的过去是怎样的，就算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她也不在意，她也有着无法对他言说的事情，就算已经是夫妻了总也会有各自的心事，林加加可以保证自己不去触碰老顾的，对等的老顾也不能干涉她太多，这是她跟他之间不需多言的默契。
“好。”林加加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将会是一个十二岁女孩的母亲，她必须竭尽全力去照顾她的生活，做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而非仅仅像是一个母亲。
“睡吧。”老顾入眠很快，躺在床上不到五分钟就会陷入深度睡眠，而林加加是个严重的失眠主义者，她每次临睡前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就格外羡慕他的好睡眠。
“老顾？”
“嗯，怎么了？”老顾睁开眼睛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
林加加突然打了个哈欠，钻进他的怀里寻了处舒服的地方睡觉，这几日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就乔乔一个孩子就把她折腾的不清，她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再要孩子了，生孩子时受罪，孩子生下来也是受罪，何必呢。
“白九从国外回来了，我明天要去机场接她。”她的言下之意是我朋友来了，你那个闺女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不能替你看着了，但老顾也是个难得的直肠子，不理睬她那些弯弯绕绕，就说：“那就把乔乔也带去好了，你要是跟白九一块去逛街，顺便也给乔乔买点东西，晚上不回来吃饭也行，记得给我来个电话。”
林加加捏着他的鼻子，烦闷的说道，“你还真是个榆木疙瘩。”
老顾不解风情也不知风情，他知道像林加加这类女人属于美女的范畴，但他压根就不懂女人，他的前妻他不懂所以到最后过不下去离了，现在的妻子他也不太懂，幸好林加加并不在意他的愚笨，有时候也会提点他几句，多了怕他记不住，少了怕他又不理解了。
她的婚姻宛如一场升级战役，她早已满级可以去开更高级别的副本了，队伍里的另一成员却还在苦练级别，还是一个只会走走停停的新手。
也许正因为这样，林加加才能跟老顾过下去，她喜欢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征服一个男人很简单，但在婚姻中要彻底征服一个男人比她接触过的最复杂的案子都要困难。
“这是乔乔。”林加加指着后座的小女孩跟她介绍，白九冲小姑娘笑着点点头，小姑娘似乎是害羞了，看了她一眼后就立即低下了头，专注于她膝盖上放着的平板。
林加加透过镜子看到了后面的小人，一副老母亲的口吻，“乔乔，玩游戏的时候离屏幕远一点。”
小姑娘听话的把平板放远了些，抬头看向林加加，期冀着她的点头，“真乖。”
白九眼含笑意打量着这对临时搭建的母女关系，打趣道：“相处的不错啊。”
林加加点头道：“那是当然了，乔乔，一会儿我们去吃东西，有什么想吃的么？”
乔乔放下手里的平板，鼓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说：“姐姐请客吗？”
白九忍不住发笑，姐姐这称呼她有多久没听见过了，林加加撇了撇嘴，纠正她的叫法，“乔乔，你该叫阿姨，你口中的这位姐姐可是比我还大几个月呢。”
乔乔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是个不折不扣的颜值控，就爱跟长得好看的哥哥姐姐说话，稍微难看一点的都入不了她的眼。
乔乔不管她说什么，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白九道，“姐姐，我想吃披萨。”
“好，既然乔乔想吃，那我们就去南嘉广场那家披萨店，我吃过，味道挺好的。”白九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路线，弄好之后就放在了离林加加视线最近也最方便看到的位置，嘱咐她说：“专心开车。”
林加加“嗯”了一声，视线专注在前方的车道，她知道白九是怕再发生三年前的那件事，只是那次是因为她喝酒了，但无论怎样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伤痕，以及心里的那道缺口。
披萨店里客人不少，白九跟这里的老板很熟，一般只要她过来都会提前跟他说一声，等她过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准备好了，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没有位置的情况。
而白九这次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换回国内的号码，没有联系上老板，但店员是认识她的，聊了几句白九冲坐在一旁沙发上搂着乔乔看画报的林加加招手，林加加拉着乔乔走了过来，问她，“怎么样了？”
白九撸起袖子，蹲下身子摸了摸乔乔的脑袋，低声说：“想不想去后面玩？”
“可以吗？”
“当然。”白九试着牵她的小手，林加加在电话里提到过乔乔是个有点内向的女孩，有时候会让人觉得那不仅仅是内向，而是自闭。
乔乔没有拒绝她的邀请，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后面的工作间，林加加跟在后面并没有为乔乔肯跟陌生人接触而感到喜悦，她的脑子都被别的事情充满了，想到全是白九脸上的笑容，让她琢磨不透。
林加加买了杯咖啡，她酷爱闻咖啡的苦味，舌尖被苦味麻痹的那一刻是她最喜欢的，白九说她这是变态的想法，哪有人会喜欢苦味而不喜欢甜，但她就是那样，许是过了太多苦日子，对于甜蜜她早已没有了感觉。
“什么时候学会做披萨的？”她问。
白九切了一块披萨给她，自己留了一块，剩下的全都给了乔乔一个人吃。
“前不久。”她咬了一口刚做出来的披萨，味道还不错，却跟她在国外吃到过的不一样，明明配方是一样的，做法也没有太大区别，味道却是差了太多。
“好吃吗？”她又吃了一口，味道还是不太对，随即放在了盘子里。
林加加勉强吃了一小口，她最近有节食计划，才刚开始不到一个星期，她不想突然间提早结束。
披萨的味道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竟然口感不错，虽然跟店里做的有差别，但是别有风味，很合她的胃口。
乔乔扬起小脑袋看着白九，嘴巴里塞得鼓鼓的，一边吃着披萨一边冲她招手，白九低下身子偏向她，询问的眼神被那一个带着披萨香味的亲吻击散了。
“很好吃。”乔乔贴着她的耳朵说道，离开她脸颊的时候小耳朵都红了，又坐回了小椅子上，咬着吸管喝杯里的果汁。
林加加悠悠说道：“从没见你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过。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么？有一次学校组织志愿者活动，我们宿舍被分到了儿童福利院，回来之后你甚至说这辈子都不要孩子的。”
白九愣了一下，笑着说：“人也是会变的。”
她承认自己变了，这种变化是由内而外的，是从心底产生的，具体到是什么让她有了这样的改变，她并不想去探究，只当作是一个小女孩总算长大了吧。
长大之后就会明白，舍是最难的一件事，迈过去这个坎，就没有难事。
她只是会偶尔想起他，然后再度将他遗忘在遥远的里约，遗落在那个诸神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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